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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处?”
张武好奇为何自家大兄对一阶下囚如此看重,那人也不过比自己大两三岁。
但他还是按下心中疑惑,回答道:“马上到北门了。”
“去将那人……”陈烈说了半句,然后又转道:“算了,我亲自去!”
说罢,便抬腿往城下而去。
来到北门,一辆马车也刚好至。
陈烈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忐忑,他深呼一口气,上前行礼道:“老夫人一路辛苦,某实在惭愧。”
“敢问这位将军,我儿何在?”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年近四旬的妇人,两鬓生满了白发,面容有些憔悴。
从声音中能听出多少带着些焦急,但其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礼数。
“老夫人放心,太史君性命无虞,被安排在一宅院住着。”陈烈言辞恭敬,然后继续说道:“某这就带老夫人前去。”
前往子城的路上,那妇人问驾车的军士:“敢问足下,前面引路这位年轻将军是何人?”
“老夫人,那可不是什么将军,而是我们虎帅!”那军士闻此问,顿时一脸骄傲,打开了话匣子:
“我们虎帅平素就这打扮,和我们穿得一样,吃的也一样,有时还和我们一起干活……”
在那妇人若有所思间,车架在一处宅院前停住了。
……
院内一青年壮汉正练习着箭术,这段时日,他心情极为不顺。
当日郡兵败退,他主动断后,奈何己方士卒实在不给力,自己最后也被围被俘虏。
本来他是想引刀就戮,以免受贼俘之辱。但就在他拔之时,对面一个中年将领突然喊道:“壮士一身本事,甘愿就此以葬地下?”
是的,他不甘,他犹豫了。
他被俘后被带到一个年轻将领前,那人问了他姓名和是否愿降,他自是不愿。
岂可降贼!
就在他以为会被推出去斩首时,结果被安排到了一处宅院,同时还送来了许多衣食器物。
甚至,只要不出院门,在里面随意自由。
如此礼遇,平生仅见。
奈何是贼!而且自己母亲还在县中。
“唉……”他收起弓、箭,悠悠一叹。
就在这时,院门开了,他以为又是那贼子来劝降自己,于是他看都不看,一挥手,大声道:“尔不必再费苦心。”
说完,他脚步不停,正往里走,却听见了一个他魂牵梦绕的声音:“子义!”
他猛然回头,看着那熟悉的身影,眼角突然湿润,声音不住的颤抖:“母亲!”
太史慈快步迎了上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儿不孝,连累了母亲。”
“子义没事就好。”慈母擦了擦眼泪,长舒一口气,并将其扶起。
“贼人劝我投降不成,竟然行如此卑鄙之事。”太史慈起身后,这才反应过来,大骂道:“天下皆以孝行,安有以人母相胁乎?”
他见自己母亲来,自然而然的便觉得其母是被绑来的了。
“子义,贼人并未有胁迫之举。”慈母将太史慈拉至堂中。
道:“子义,府君兵败,郡中有人言你已降贼,流言四起,我虽不信,但也心忧。
后有人到家中传信,说你身在不其,常有轻生之举。
其人问我,可能来不其劝你?我心急如焚,便来了。”
“哎呀,母亲,此乃贼人奸计,诓骗于母亲。”太史慈一阵惋惜。
“子义,我却不这般认为。”慈母理了理太史慈的发髻,柔声说道:“贼人费此周张,只说明一点。”
太史慈眼中疑惑,只听他母亲继续说道:“彼看重于你。”
太史慈闻此,也不禁点头。不然为何又是赐宅又是赐衣食,直接推出去一刀砍了便是。
恰在此时,门外有士卒高声道:“虎帅与阎部将到!”
片刻,慈母就见先前在城门处迎接自己的年轻将军和一名胡须花白之人进来。
“老夫人、太史君,某不请自来,叨扰了。”陈烈上前作揖道。
太史慈与其母也回了一礼。
太史慈见另一人正是当日劝自己的那将,不由多看了一眼,拱了拱手,便侧身不顾。
“太史君可再听我一言?”陈烈见其保持沉默,但没再如此前那样充满敌意。
于是指了指身侧的阎勃,继续说道:“太史君可知阎公入我乞活军之前是何身份?”
“阎公也曾持矛以报国家,讨西羌、战鲜卑,官至六百石军侯,然依旧免不了蠹虫之人构害,妻子险些遭难。”
“不错,我自为证。”阎勃出声道。
太史慈之前还在好奇为何贼人还懂军阵,战力也强,现在看来,恐怕皆是此人之功罢!
他又听陈烈说道:“太史君可知我麾下士卒都是些什么人?”
“无他,皆是居无所、腹无食、身无衣之人,都是被朝廷抛弃无活路之人。”
“近些年这天下是何情况,想必君也略知一二。”
“君之县,我虽未去过,但想来也是流民充道,哀嚎一片。”
“究其原因便是民众无食无财,归根起来就是无田。其实他们大多本来是有田之人,但为何后来变成了无田呢?”
“很多人会说是天灾所至,但是天灾充其量是减产或欠收。真正原因乃是上不体恤民情,依旧横征暴敛、肆意摊派;下便是豪强恶意兼并土地,视民众如猪狗。”
“都说忠君报国,但《孟子》亦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此等视民如无物的昏君,如何忠?连活都活不下去了,还如何报国?”
“太史君一腔壮志,可有施展之处?”
陈烈最后一问,可谓直击其心。但他继续将心中所想一吐为快:
“当今之世,民不聊生,亦如秦之末世,而我兴义兵,只有一愿。”
“便是愿天下所有小民:腹有食、身有衣、居有所、田有耕、生有养、老有依。”
“然我自知才疏学浅,不知太史君可愿相助?”陈烈见其依旧未答,于是道:“君可不必马上回我,可先到我治下看看,然后再做决定。”
“到时,若君依旧不愿,我也不强求,你与老夫人自行离开便是!”
“你说你会放我离开?”太史慈终于是开口了。
“君乃贤士,我不忍也。”
陈烈言罢,朝慈母行了一礼,便与阎勃告辞了。
余后,院门外的岗哨果然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