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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乞活军攻壮武的第三日。
天气有些闷热。
经过前日的初次试探,壮武县卒的战力陈烈大致是摸清楚了。
普通士卒的军事素养和以往对上的差不多,只是士兵组织度更高些,守城器械也准备的更充分一些。
攻城依旧,但乞活军今日与前日有所不同。
陈烈在攻城的三面都摆上了抛石机,而且主攻的东门比南北二面多布置了一倍。
此番的抛石机是经过改良后的升级版。
不再像最原始的那种,用数十上百人牵引麻绳来引动。
现在的这种是配重式抛石机,一端装有重物,而另一端则装有待发的石弹。
发射前将放置石弹的一端用人力拉下,附着有重物的另一端随之上升,待至顶端时,拉拽的人将绳索砍断或放开,重物一端落下,石弹则顺势被抛出。
这种配重式比之前有更高的打击准度。
这种抛石机再往后近千年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回回砲。
配重一端,其实是吊着的一个大木箱,箱内放置有重量大小一致的石块。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可以通过调整配重物的重量来调整抛击距离。
这样就可以通过计算,更快速的将配重量确定,其其他抛石机调整到同样配重量就行。
此时,一台抛石机已经摆好,这是工匠营营卒昨日组装好的。
重要的部件是在不其时就已经制好了,到壮武后就地取材,将其余部分制作完成,然后将之拼装而成。
随着厚实的木箱落下,一枚石弹快速的朝壮武城头方向飞去。
操纵此台抛石机的士卒目光也随石弹投向壮武城头。
“哎哟……打过了!”指挥这台抛石机的什长一拍大腿,满脸可惜,又问向旁边的一个少年:“我说阿茂,你算得不准啊?”
这是陈烈新建立的兵种——砲兵。每一台抛石机便是一什编制,而这个什配有二十五人。
一个老卒为什长,二十名砲卒,其实也是力夫,然后配三名匠人和一名负责计算的少年。
因而,老卒什长也被唤作“砲头”。
这些少年也是从少年营中选拔算数比较好的,计算的方法也是陈烈专门教授并带着实践过。
这名被唤作“阿茂”的少年便是其中之一。这少年十五六岁,此前是在泉安乡丁里为佐吏。因为在算数方面有天赋,被陈烈专门召了回来。
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乞活军中营将阎勃之子。
但这少年儿一向谦逊好学。与张武、徐冈子徐广被喜欢谈论的人称为“少年三杰”。
“砲头,这第一发试射,难免有些偏差,待我再算算。”
说着便拿了一根木枝,在地上算了起来。
“砲头,卸三块石,发射的角度不变。”
阎茂说完,那什长便指挥士卒操弄起来。
冯昂见前两枚不是飞过就是连城墙都没有挨着的石头,不禁轻蔑一哂:“吓唬吓唬乡野村夫罢了!”
此物他是知道的,雷声大、雨点小,看着吓人,实则命中率极低。
“传令下去,让士卒们不必害怕,贼军此器物曰抛石机,打得不准。”
在他刚说完,又有一枚石弹呼啸而来,石弹在他眼中渐渐变大。
“郎君!小心!”
他身侧的冯季保持着警惕,反应迅速,一把将他推开。
等冯昂被左右士卒从地上扶起后,他才发现冯季的脑袋被一块约莫十斤的石头打得稀烂。
“阿季!”
冯昂再撕心呼唤也唤不回一名忠诚的部曲。
忠诚的冯季也为他的忠诚付出了生命。
方才的那一枚石弹,仿佛是一个信号,接踵而至的又是十枚飞石。
其中大部分都落在了城头。
方才信了壮武县尉的胆大汉子,此刻也换了一副面孔,狼狈的躲在女墙后,庆幸自己方才反应的快。
就这样,城头上的守卒被乞活军的抛石机打得不敢冒头。
然这种“不敢冒头”也是有限度的。
一是每轮发射的数量并不多,打击的范围还是有限;二是发射后操纵下一轮需要一定时间。
待打击了几轮后,城头上的守卒也渐渐摸清了规律。
尽管有些许胆大的守卒,不时探出头观察城下。
但琢磨不透的飞石,给他们造成最大的影响还是来自内心的恐惧。
这这般,轰隆隆的声音在壮武城头响了大半日。
不是陈烈不愿再继续轰,而是抛石机需要更换一些部件。
索性,他便鸣金收兵了。
夕阳西下,县寺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县中诸长吏的哺食都未回家吃,而是令自家家奴送来的。
众人见县尉进来,纷纷起身。
“县尉……”
冯昂知晓他们要说什么,于是挥手示意众人坐下,道:“我知诸公所虑,请诸公稍安坐,我已有定计。”
待众人重新落座后,他并没有马上说出他“定计,”而是看向其中一人,问道:“孙公,何时回来的?”
冯昂纳闷儿,为何有人进城没有人来向他禀报,他早就下令任何人进出都要禀于他。
他稍加思索便大致确定是北门军吏私开了城门。因为其余三面都是他亲信部曲把守,不可能不向他报告。
视我军吏如无物乎?还是以为我刀不利?
他暗暗记下。
只听孙辰回道:“我也是才回。本该早些时候到的,但行船走到离县城还有十余里就不敢走了,贼军在离城十里处沿着沽水扎了一营,所以我只好上岸,然后绕开了贼军的斥候回城。”
冯昂心下一动,看来此贼真不容小觑!
但他面色不改,继续问道:“不知孙公此行如何?”
“呵呵……”孙辰老眉突然一挑,脸上泛着笑容,抚了抚长须,右手还半挥着,说道:“县君,诸公,辰幸不辱命,即墨令已经答应出兵了。”
此言一出,一扫堂上压抑的气氛。
众人笑容也回来了,眼神也变得明澈起来。
就连上首的老县令也不禁叹道:“子良解我心忧!”
“县君,谬赞矣!辰不过是仰仗县君之贤名。”孙辰连连摆手,嘴上谦虚,脸上却堆满笑容。
众人向孙辰道贺后,又问了两个关键问题:
“即墨令几时发兵?”
“遣兵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