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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伤被他用治愈术医好了,可痛意却依旧残存,如要将她活生生撕裂,虞菀菀冷汗直流。
早知道寒蔽剑是以千年陨铁打制,寒气彻骨,却不晓得是这样的彻骨法。
好似穿着背心裤衩,被丢到北极,再从头顶泼一盆凉水。
虞菀菀都没心思和他说:
“请,亲我。”
她的唇齿还是被叩开,温热液滴没入口腔,还是和桃子汁一样的味道。
一瞬间,便驱散体内全部的寒意。
“虽然我挺想惩罚师姐的,但......”
他凑到她耳边柔声道:“师姐下回别再自讨苦吃了,有时看得还挺恼火的。”
从白芷的角度,看不到薛祈安喂血的动作,她赶到跟前见虞菀菀伤愈,只当她用过了治愈术。
寒霰剑毕竟是薛明川的剑,随他意念拔出。他摁着肩膀,手底红光一闪,疗伤同时踉踉跄跄起身。
没去问薛祈安被废灵根,为何还会有这样的实力。
薛明川抿紧唇,若有所思望向他。
“虞姑娘,抱歉。”
他走到虞菀菀身侧,唇抿成直线,伸手要搀扶她,少年却已经先一步动作,冷脸躲开他的手。
“你觉得抱歉,不如右肩再让我插一下呢?”少年似笑非笑,眉目暗藏怒火。
本就是句戏言??呃,虞菀菀觑着他冷然的神色,一时也不确定是不是戏言。
.....呜呜,他好关心她。
平常没白疼。
“小问题。你不要生气,生气就不漂亮了。”
虞菀菀忍不住揪着他的衣领往自己这儿扯,抬手揉弄他的面颊。
少年罕有的不躲,乌睫飞额,乖顺由她胡作非为。
倏忽间,“噗嗤”一声,似利刃没入血肉间。
虞菀菀惊骇侧目。
薛明川当真一剑捅自己右肩,比捅她那下深的多,拔出来时带起片黏连血肉。
“抱歉。”他又沉声说一次。
思及事情起由,薛明川微?眼皮,到底解释道:“对妖之事,我确实略有偏激。但.......我父母都死在妖族手里,至今不晓得是何方大妖。”
他亲眼看见血淋淋的两具尸体。
屋内妖气冲天,却难以辨认何方神圣,还夹杂股似人类修士的术法气息。
是帮凶吗?还是会术法的妖?
薛明川从此发誓和妖族势不两立。
多杀一只妖,悲剧能少上演一回,他替父母报仇的机会也多一分。
客观上,虞菀菀理解他。
情感上………………她好痛。
衣襟被轻轻往下拉,少年垂睫,一声不吭替她整理衣裳,青绿衣裙肩部被捅穿的洞尤为醒目。
虞菀菀看眼被捉住的赵田、沉默不语的青姬,并未应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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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另起话头问:“古镇的人,是不是也要告知情况和安抚?”
薛明川沉默地点头。
有青姬配合,小蛇很快消失不见,他们从来时的路飞速赶回乌瓷古镇。
古镇并未有财货受损,镇民紧紧抱作一团,似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安抚的事交由白芷去做。
她是妖管局的,在应对这事上,较薛明川而言还更有经验。
很快,他们回了赵田的屋子,把里外都彻查个遍。
赵田被捆缚住,关在后院柴房里。
薛明川捏住赵田下颌,往他嘴里倒了枚玄黑药丸,他面上那片青黑花纹霎时淡去不少。
死咒不可解,却可缓解。
也仅仅只能缓解了。
赵田看向薛明川,忍着剧痛辩解:“少主,事情并非表面那样。内人死在青夫人手中,我亦被她摆了一道,怒急攻心才………………”
薛明川并不应声:“青夫人可否详细一叙事情经过?“
语气似乎比之前稍好。
“你不如直接问他。”
青姬一扬下颌,冷笑道:“搜魂。”
搜魂,是以术法强行入侵对方灵海,查清他隐瞒的经历。
被施术者如魂魄撕裂,痛不欲生。
薛明川不赞同:“太残忍了。”
青姬嗤笑:“那我无话可说。说了你也未必信,何必多费口舌?”
两人僵持不让。
忽然间,虞菀菀举手:“不如给个真言术什么的?我们问,他答,那也做不得假。”
薛明川同青姬对视一眼,两人都拧眉,到底颔首说:
“行。”
第一个问题是薛明川问的,也是他最关心的事:“青龙为何被拘禁于瓷盘内?“
四象魂瓶是以四神魂魄为基础的法器。如今魂瓶已铸成,青龙却不在瓶内,这法器自然成了无用之物。
事实上,魂瓶功效并不如预期好。多年前关押的妖族,却忽然在人族族大战时被释放,人族后方无数修士被残杀。
妖族因此大获全胜。
诸多人以为是方法有误,如今看来,是四神只有三神在魂瓶中。
赵田瞳孔微散,如傀儡答道:“龙血可治百病,我需要她来救王娘。”
王娘?他的夫人。
息壤、龙缸、魂瓶.......
虞菀菀忽然想起小说里有一个设定:息壤铸肉身,龙缸引亡灵,魂瓶开生门,以渡亡者回归阳世。
换言之,能把死人复活。
而古镇居民都说,赵田的夫人去年逝世,她心灰意冷。
龙缸能燃长明灯,长明灯为亡魂指路。
虞菀菀心几乎要蹦出嗓子眼:“那你??”
偷换息壤,又铸龙缸,是不是想要复活亡妻?
她能想到的事,薛明川也能。
薛明川先一步开口,近乎肯定语气:“你要复活你夫人,对么?”
他唤出四象魂瓶,输入一缕灵力。
灵力像根细线,在四神雕塑间游弋。
“果然。”薛明川神情愈冷,“四象魂瓶内也缺了息壤,以附魔过的高岭土伪造替代,才会使四神间缺乏感应,魂瓶功效大打折扣。”
“怪不得您问我要灵核。息壤被您封存寿字盘间,藏于灵核内,您是需要息壤!”
当年,赵田交上来的法器根本就是糊弄人的玩意儿,害人无数。
“龙灯燃长明灯渡亡魂,魂瓶开生门,肉身以息壤铸造??赵田,这样的邪术你从哪学来的?“
“我从哪学来的?”赵田重复一次,喃喃自语,“从哪,是从哪学来的呢?”
像触发关键词,他瞳仁渐渐散大。
“好像是,好像是......”
赵田身形晃了晃,脑海浮现一道青色身影,面容已经记不清。
只记得对视时,有种面对诡谲深海的错觉。
“他们那样对您,您当真甘心吗?”
是蛮稚嫩的少年音,含笑和他说:“我有办法帮您复仇,也有办法救您的妻子,只需要您做一件事。”
铸造龙缸。
赵田和夫人青梅竹马,成年后立刻完婚,一路走来七十年。
就是他身无分文、每日在街头菜根吃,王娘都没抛弃过他。
如果没有日日的?言安抚,他早就受不了死在某个犄角旮旯里,哪还有今天?
可名声最旺之时,要过好日子了,王娘却被青龙所杀。
王娘是他的一切。
他不敌青龙,薛家也不愿帮他复仇,赵田实在走投无路,答应少年的要求。
“那就麻烦赵叔了。”小少年轻笑,嗓音有股残忍的天真。
他教会他复活阵。
赵田竭力去想,脑海却像蒙层纱,完全记不起任何东西。
他颤巍巍撩起眼皮,忽然和少年那对雾蓝色眼眸对视。
少年冲他温和一笑,像无声鼓励。
赵田却不自禁打个哆嗦。
“......“
他猛地想起什么,仓皇看向薛明川,才开了个头。
“不好!”
薛明川猛然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一步。
轰隆!
更大的轰鸣声,眼前骤起一片鲜红,空中猛地荡开一圈汹涌灵力波动。
赵田竟自爆金丹!
地面同时亮起阵法,是薛明川提前布下提防赵田或青轻举妄动的防御阵,灵力动荡并未有一丝伤害。
赵田在他们视线里化作一团血雾。
雾气很快变成数只蝴蝶,困囿阵内,扇动翅膀飞舞着。
并不血腥,有种诡谲的美感。
薛祈安刚刚把少女那两条快松开的腰带系紧成蝴蝶结,垂眸拨了拨。
“有人给他下了咒。”薛明川收束阵法,血蝶霎时消散。
他神色复杂:“恐怕是只要有人问起复活阵的事,赵田便会亡故。”
往常数年难见一回的禁术,今日却见了两,一个赛一个的邪。
而且,薛明川隐隐有种错觉,对方是算准了他定会问复活阵的事。
“那这可是老天开眼了。”
青姬却开怀大笑,手轻轻一挥,浮动的颗粒尽数收归她掌中。
随后,在空中化成一面镜子。
“连搜魂都省了,赵田留下来的记忆,少主您自个儿看吧。”
镜子内渐渐浮现出两个人影。
这时的赵田还很年轻,二十岁不到的模样,身边跟着个年纪相仿的姑娘。
她样貌清丽,一头乌发像抹了油般发亮,在身后盘成个低髻。
那是他的童养媳,王娘。
虞菀菀看着他们长大、成婚,又看着他们房屋被妖族烧毁,流落街头。
再然后,赵田遇见薛鹤之。
怎么都无法引气入体的赵田,在当家家奴不久后,竟摇身一变为天赋出众的修士。
任谁都会怀疑,其中另有猫腻。
薛明川看了几眼就拧眉:“他的记忆并不完善,有人特意消去了一部分。”
但其他的,毋庸置疑为真。
赵田家世代烧瓷,他也成为一名瓷器的器修。空闲之余,还会替薛家除妖,日子渐渐好转。
然而,王娘怀孕了。
死在赵田手里的妖族不计其数,他害怕王娘因此丧命,产生归隐想法。
赵田拜别薛家,从此退居乌瓷古镇。
可王娘体弱多病,是福薄短命之人。女儿出生的第二年,郎中就说她,命不久矣,活不过今年夏至。
赵
田几乎要疯了。
寻遍名医,却不得改善。
最绝望时,他遇见外出归来的青姬。
“我当时是去和朱雀他们商议为魂瓶献身的事,回来时赵田夫人就送了我好大一份礼。”
青姬淡声开口:“她请来道士,把我府邸上下所有人都杀光了,包括我夫君。”
青姬的夫君是她青梅竹马。
说是青梅竹马,也不恰当,对方只是她院里池塘养的一尾锦鲤。
龙气福泽一方,他承势开了灵智。
青姬给他取姓“孟”,就称他“阿孟”。
因为养他的,是青姬以梓树亲手所制的皿。
虞菀菀听到这,忽地反应过来。
该不会那位孟公子就是“阿孟”,只是后来废了妖骨,才没被薛家看出妖族身份。
镜里的景象多是赵田和王氏的甜蜜日常。
青姬扫了眼,就厌烦移开视线:“我没料到阿孟会对我动情,被我屡次拒绝,却仍数十年如一日追求。”
“后来我烦不胜烦,就找了个最没可能的借口和他说:“我对妖族没兴趣,你要真是人我或还考虑一二。‘”
“阿孟是个死脑筋,以为这是我给他开出的条件??也怪我那么说话。”
他在青姬离开古镇,去和另外三神开会时,擅作主张废了一身妖骨。
废了妖骨的妖,的确能算人。
却注定体弱多病。
是妖的时候,费尽心思想留在青姬身边;真如她所愿成了人,阿孟又不敢留在她身边。
他成了累赘。
不配留在那样聪颖强大的青龙身边。
他决定再替青姬做一件事就离开。
青姬想要开铺子,当女,这样手里就会有用不完的钱。
阿孟想和古镇内制瓷技艺高超的赵田合作,替他把瓷器外销。
的确给青姬赚来一辈子用不完的钱。
青姬回来后,没见到阿孟,很奇怪。
阿孟藏匿了行踪,却瞒不过青姬。青姬很快在荒废的山头找到他。
血迹斑斑、孱弱多病的他。
青姬满腔怒火化为愕然。
到底是因为她一句戏言才弄成这副模样,她生点愧疚。
这却不是阿孟想要的。
阿孟说:“大人请回,您从不欠阿孟什么,能陪您度过一段岁月已是阿孟莫大的福气。”
“愿大人往后安好。”
他恭敬地向青姬拜了三拜,想此后桥归桥路归路,两人再不相逢。
但问题在于,青姬是龙。
成年龙有个很明显的特征,发情期。
只有第一次症状最轻,往后一次比一次严重,直到症状舒缓为止,发作间隔时间会愈来愈短。
而且发作时间毫无规律,不可琢磨。
青姬以往都是在院内寒泉里度过。
今日,发情期好巧不巧来了。
这三字一出,虞菀菀就抬头去看薛祈安。
他也正好垂眸,无事发生,手卷弄着她腰侧的细带温声问:
“师姐,为什么看我?”
虞菀菀要说话,最好逗他两句,腰侧软肉却忽地被一捏。
他好像猜到她要说什么,含笑惩罚。
......?
虞菀菀一哆嗦,差点就叫出声,扭头把脑袋闷入他怀中。
下意识想咬唇,又感觉实在便宜罪魁祸首。
隔着衣服,虞菀菀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如愿感觉到他也抖了抖,身体绷紧如硬石。
薛祈安并没松开掐她软肉的手,仍捏着,轻轻转了转。
她原来也会抖吗?
自己就在发抖,却更乐意看她抖得不像话,像对待件有趣物什那样捉弄着。
总感觉再弄下去她会哭。
会更有趣吗?
薛祈安饶有兴趣看着,眉眼不自觉一弯,却依旧轻声问她:
“师姐怎么了?”
一副不谙世事的无辜模样。
虞菀菀好想揍他:“松手。”
他哼哼,并不照做,装作没听见,继续捉弄着她腰侧软肉。
虞菀菀只能尽量把注意力放在青姬的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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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姬说,龙的发情期并不能躲开。
每压抑一次,都会堆积在下一次,直到抑制不住为止。
她以往压抑的欲望全都一次进发。
阿孟从不会拒绝青姬什么,即使青姬想要他的命。
他是青姬最忠诚的仆从,也是青姬最趁手的刀和盾。
两人在山头度过了荒谬的一夜。
“阿孟废了妖骨,体弱多病,是我日日夜夜拿心头血吊养着的,”
说着,青姬似陷入回忆般,忍不住笑:“每回剖心头血,阿孟都会哭得特别厉害,分外惹人怜。”
阿孟竭尽一切回报她。
从家务到经商,全部都做得紊条不乱。
青姬又说:“阿孟身体日日好转,赵田却以为我有什么神方,想求我救他夫人。他夫人先天不足,症状和阿孟正好相似。”
赵田一家对他们多有照顾。
赵田本人,并不讨厌所有妖族。他流亡时受过妖族相助,一直以来也只除恶妖。
阿孟重伤,几次无意泄露妖气都是赵田替他瞒住追来的修士。
在赵田软磨硬泡下,青姬终于答应替王娘治病,却并未说心头血之事,只道让她来加中用药膳。
赵田不想王娘担心,一直没告诉王娘她命不久矣的事。
这次也同样,只说她是小病。
阿孟依照青姬的嘱托,连着请王娘上家中用膳,每回都放入那味掺了青姬血的药。
要想起效,至少得七七四十九日。
妖族愈发猖獗,杀人无数,青在家的时间愈来愈少。
但
忽然有天,放血之事被王娘撞破。
阿孟还没来得施障眼法,血里的妖气浓烈扑鼻,王娘身侧提醒妖气的瓷器叮咚作响。
“枉我一番真心对待你们,你们竟然如此害我?”王娘面色煞白。
她知道有些妖的血带剧毒,误会阿孟给她喝的就是,更是认为自己的病都是阿孟害的。
仔细想想,今日来他这用膳,明日不来,不一定会心悸气喘么?
王娘并不知道,是因为她没去用膳,没服下混了青姬血的药物。
她撕开符纸,不等阿孟解释便遁回宅邸。
正巧了,那天赵田和青姬都不在。
赵田托付朋友照顾王娘,那朋友是个远近闻名的道士。
王娘拜托他,杀了身为妖的阿孟。
青姬回来那日,彻底崩溃。
她府邸百来名小妖无一生还,连树干都沾满赤红的妖血。
青姬怒斩王娘和道士。
这幕,正好被赵田看见。
“不”
赵
田痛彻心扉,扑在王娘血淋淋的身体,颤抖着捧住她的脸。
即使用尽秘术,也只吊她一年性命。
过往原则和王娘比,轻之又轻。
赵田开始残杀妖族,用妖骨铸瓷树,再以人尸养树,用百人性命换王娘一线生机,硬生生把她拖到去年才死。
古镇近来死的人,也应当都被他埋藏在寿字树下,滋养王娘魂魄。
到这地步,两人已是不死不休。
青姬和赵田都被仇恨蒙蔽双眼。真相反倒无人在意了。
死人可不会因真相大白而复活。
后来就是青姬不想伤及无辜,请薛家主持公道,但薛鹤之包庇赵田。
青姬被伤,怨气更重。
可
修造四象魂瓶的活却落在赵田头上,他是乌瓷古镇手艺最出众的工匠。
青姬作为青龙,要以肉身投瓷窑,献命铸造魂瓶。
两人被迫和解。
但这仅仅是表面,或者说,青姬愿意暂时和解,赵田不愿意。
这后半部分,和虞菀菀见过的那段记忆并无太大出入。
赵田偷藏息壤。
彼时的他并不知道息壤能复活逝者,只是从古籍看来,息壤入药可以治愈百病。
但显然,失败了。
他不得不将躁动的息壤封入寿字盘内。
王
娘死的第三日,有神秘人上门。
教了他一个复活亡魂的秘方:
四象魂瓶作阵眼、开生门,龙缸点长明灯作引、渡亡魂,息壤铸肉身、活死人。
那会儿,青姬也遭他暗算,被困斗彩花果纹寿字盘许久,受尽折磨来偿他心头怨怼。
至于四象魂瓶?
天下人加起来都不如他的王娘重要。
虞菀菀看着赵田亲吻那具生斑的尸体,神情近乎癫狂:
“王娘,我一定会救你的。”
回忆结束,众人都默然。
连最嫉妖如仇的薛明川,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
谁能想到呢?
青姬才是最冤的那个,甚至到最后,愿意放弃私仇为大义献身,仍被囚在瓷盘内数十年。
那日他们见到的星盘,可不单单只是封印她,更是让妖族受尽魂魄分离、肉身一片片被剥脱的痛楚。
她说的一年多,只是封印稍薄弱,她能在瓷盘内活动的时日。
但赵田的记忆其实还有很多疑点。
比
如,薛家在做什么?
赵田是怎么步入仙途的?
给赵田复活术的那个神秘人是谁?
青姬挥散那面镜子,冷笑:“我被困没多久,赵田那畜生,竟不惜将我儿曝晒七天七夜,作祭品以固他亡妻之魂。”
“你不如再想想,困我的薛家术法是他从谁那拿来的?”
薛明川握紧拳。
青姬面上讥诮更甚:“所以薛少主,我一早就问过你,你当真还觉得你的道是白璧无瑕吗?”
曾经肯定的答案,薛明川现在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不知道。”他竟然说。
白芷都惊骇看他。
很多事他记不太清了。
仔细回想,他的记忆也像被人抹去一样蒙着片雾,什么也记不得。
他垂眸低声说:“总之,此事您放心,薛家会草拟通告向天下人证您和夫儿的清白,也会阐明赵田的罪孽。”
青姬颔首。
她所求不过如此。
也只能如此了。
赵田院内的那颗瓷树下,果然挖出数具人尸。寿字树也是,空心的,一敲开无数尚未炼化的妖骨轰然倒落。
冲天的熏人恶臭。
虞菀菀差点就吐出来了。
她悄悄往旁边站点。
少年垂眸,困惑看她。
虞菀菀认真解释:“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薛祈安:“......”
“这样啊。”他微笑,声音越发温柔,“那师姐就不要再走远了。”
怎么这反应诶?
虞菀菀忍不住多看他眼。
轰隆隆。
远处雷声??,如天神怒吼,地面都震动不止,像大地传来的闷哼应和。
赵田的屋宅在他们眼前摧枯拉朽般溃败,被一团冒起的青焰焚烧殆尽。
青龙尾翼如鞭子一抽,房屋转瞬化为粉末。有阵法掩饰,居民看不到她,只以为是有披毁他的房屋。
却只是青姬在发泄她一腔怒火。
青
树被倒吊拔起。连带赵田瓷窑在内的那片青山,转瞬被夷为平地。
雷
声一瞬不停,疾雨密布,好似一声声无望而苍然的悲泣。
“是、是天谴!”有人惊道。
没人要
拦。
连薛明川都默许了。
空中积攒的乌云悄悄散去,在白芷用通灵塔收敛最后一只妖骨后,天光乍明。
“师姐。”薛祈安忽然喊她。
“怎么了?”虞菀菀抬眸间。
他好像心情不错,眉目弯弯,衬得身后屋内融融日光都有些黯然失色。
虞菀菀心底忽地有种错觉。
一切刚开序幕。
察觉到她目光,少年歪歪脑袋,右耳的玻璃坠子轻微晃动,折射冰冷寒凉的暗光。
他和平日别无二致,温柔问:“要出去逛逛吗?”
虞菀菀不解:“逛?逛什么?”
那轮日光正对着她,眼被刺得稍稍眯起,她忍不住抬手要去挡。
眼前骤然暗淡。
“给师姐买衣服?”少年嗓音比春日清风还柔。
他瞥眼她肩部破的那个洞,先一步抬手,挡在她眉前。披戴日光,他连乌睫都是金灿灿熠熠生辉模样。
好乖。
好漂亮。
好喜欢啊。
虞菀菀忍不住心旌荡漾。
那点红痣都很像在诱惑她。
再多来一个眼神,她是真要忍不住吻上去。
“薛祈安。”忽然喊他。
“嗯?”薛祈安也应得快。
另只手忽地被扣住,指缝被打开,她蛮横钻进来同他………………
十指相扣?
薛祈安掀起眼皮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