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也是赌一把,万一是同一条路,对方已经注意他的情况下,他也有说辞。
他在这里帮工!
只是,肠粉还拿在手里,那个伙计不停瞄着。
“你不吃吗?”他问。
魏三笑了笑,“早上吃了一点儿,现在不饿,等饿了再吃!”
伙计撇撇嘴,无声骂了一句“痴线”!
魏三知道这是这边的骂人话,在火车站的时候听过不少。
意思大概就是骂人呆傻的意思。
可他就当听不懂,还对他笑笑。
伙计也不好再说什么,扭头朝外面看着。
这条路,正是去湾头村的路。
魏三坐在车斗里,里面全是很大的塑料筐和大盆,脚下全是水和鱼鳞,还有鱼血。
气味儿很腥,伙计似乎习惯了。
魏三几次想吐,也强忍着。
伸头朝前看,已经看不到那辆小车。
他使劲儿琢磨着,是不是猜错了?
对方根本没去小湾头村?
这会儿,他有些后悔了,没有及时回去给江森报个信儿。
要不要等会儿找个借口溜走?
正当他打量这里什么地方可以溜走的时候,之前那辆小车又出现了。
在旁边一个小卖店儿门口停着,那个人下车似乎买了包烟,上车后又往前开去。
魏三淡定了,看来自己赌对了。
心思安定下来,那就去上海鲜吧!
时近中午,小车在前面一个摊子前停下,司机下来后,跟伙计说了句什么,伙计回了一句,还看了一眼魏三。
魏三没说话。
司机去摊子上买了三份肠粉回来,递给伙计两份。
伙计拿着肠粉问魏三:“你要不要吃你自己那份?我自己可以吃两份的!”
魏三不说话,直接起身从他手里拿了一份过来,“我的凉了。”
伙计撇撇嘴,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又骂了什么。
魏三根本不搭理他,大口吃了起来。
肠粉还是热乎的好吃。
他那份,可不是用来吃的。
吃着肠粉,前面小车又看不到了。
可魏三不着急了,既然是去湾头村的,那就一定是大背头那伙人无疑了。
从广州去湾头村,路程可不短,他们上午九点左右离开的,开着卡车,也要到下午三四点钟才能到。
魏三干脆躺在那些塑料筐上,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昨晚上没睡好,正好趁着这个时间补个眠。
伙计看得气不顺,可也没有办法,他一个人去上货,根本不行。
他一个人抬不动一筐鱼。
司机有时候会搭把手,那也要看心情。
所以,他还是没说什么,心想,到了港口就让魏三干!
干不好,回去也好跟老板告状,搞不好他三块钱都拿不到。
魏三这一觉睡得很香,虽然身下有些硌得慌,那也比以前在屋角旮旯强。
他起身坐好,活动了一下身体,看到伙计靠在旁边还睡着,就朝前面看去。
没想到这一觉居然已经到了镇上。
再往前就是通往大湾头村和小湾头村的那条路了。
司机在路边停下车,回头说了句什么后,就走到旁边树根儿下面去放水。
魏三跳下车,也去树根儿下放了个水。
上车后,伙计还没醒,魏三也懒得叫他。
车继续往前开去。
到了大湾头村岔路的时候,居然真的是朝右拐,往小湾头村那个方向开去。
魏三心里大喜,面上不显。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自己跟不上那个人,居然就有人把他送过来了。
小卡车继续朝前开着。
路两边停着和之前一样多的车,还有很多人靠在周围的树荫里休息闲聊。
他们的卡车,带着浓重的鱼腥味儿,那些人瞥一眼,就皱眉躲开,没再关注。
魏三心跳开始加快。
从路上就能看到小湾头村的情形。
他扭头装作好奇的样子朝周围张望着。
伙计醒了,嗤笑一声,说道:“这里是小湾头村,你想混出人样来,也可以跟他们也一样在这里拿货回去卖!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没根没底的,小命丢在这里往大海一扔,喂鱼喽!”
魏三看了他一眼,这个伙计就是个棒槌!
小湾头村下面的大院子外面,停着两辆小车和一个小卡车。
门口好几个人来回溜达着。
忽然,魏三注意的那个人从院门出来了,抽着烟,眼睛朝上面看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那个人明显一愣,紧紧盯着魏三。
魏三不躲不闪,嘴巴却慢慢裂开笑了起来,到了这里就认出来了。
原来是他啊!
就是刀疤说的那个人,身上带着功夫,是个高手!
小湾头村那个大背头,这是拿不到货后,又要想其他歪门邪道了啊!
只是,论起歪门邪道的话,谁能比得过荣门的人呢?
除非千门出手,做个大局给他们钻,不然,他们只能吃哑巴亏。
小卡车没停,继续朝前开。
又走了二十多里地后,终于看到一个热闹的港口。
海边儿停着很多渔船,很多人在船前挑选合适的海鲜。
远处还不断有渔船归来,有人跑到空处等着他们靠近。
小卡车停下了,司机下车后,等着伙计和魏三下来,一起朝渔船那里走去。
不少卡车和三轮车停在旁边,还有很多从另外一条路过来。
那条路,是广州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路。
司机负责去谈价格,谈好后,就让魏三和伙计拿来塑料筐装,然后抬到小卡车上去。
各种鱼,各种贝类,各种虾,魏三有一大半没见过。
江森他们在家里担心的要命,死活都想不到忽然不见的魏三,会在这里给人打工进货,抬海鲜。
眼见着夜幕降临,来上货的更多了。
大多数渔船都是夜里或者凌晨回来,今天魏三跟着过来的这家老板,因为伙计偷懒没雇到人才来得晚了。
不然也轮不到魏三捡了个便宜。
上完货,魏三一身上下全湿了,还全是鱼腥味儿,身上还有鱼鳞。
伙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司机很干净,却也是裤脚湿透沾上了鱼鳞。
上了车往回开,再次路过小湾头村。
拿货的人更多了,小卡车很艰难地慢慢开着。
司机伸头朝外骂着,让人把路让开。
走得慢,魏三看得更清楚,大院子里灯火通明,还在沙滩上点了两堆篝火。
还没到船回来的时间,渔网前面就挤满了人,互相骂着、推搡着,然后扯着对方退出来开始打。
魏三眼睛仔细地观察着。
他希望这时候有船回来,好看看他们到底能拉回来多少货。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人居然背朝着大海,站在路边。
卡车经过的时候,魏三和他的距离很近,几乎伸手就能摸到对方。
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魏三愣了一下,也笑了,人畜无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