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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在火海中沸腾,
未及烧身,仅是那股灼热,仿佛就要将人活活烤干。
火声轰轰、凄声嚎嚎、血肉噼啪……
“好!烧的好!”
烧尽这块污浊之地,烧光这些腌臜之人。
欣赏着周围美妙的景象,许知秋癫笑不已。
他固然清楚,区区一场大火,动摇不了合欢的根基。
可眼下但凡多带一个杂碎给他陪葬,那就是顶好的美事儿。
忽的眼睛一横,发现斜前方浓烟滚滚的薄幕后,
欲宁儿紧缩在方寸之地,踌躇难行。
周围有烈火封路,烟瘴肆虐,使她一时看不清出路。
忽的与许知秋对视了一眼,她的眼中空有怨毒憎恨,却因怕沾上火势,不敢冲上来与他厮杀。
狼狈情状,惹得许知秋嘲笑:
“不是要杀我么,怎地不敢上了?”
欲宁儿顾不上答,咬牙切齿的乱舞着长袖,挥出法力吹走烟瘴,
眼下她只顾着如何保命,哪还顾得上杀人?
偏偏这火焰乃是合欢圣火,风吹不散,水浇不灭,任她徒有一身修为,沾上了就是必死下场。
“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先前有多歹毒凶狠,此刻就有多狼狈不堪。
对死亡的恐惧令她尿意横生,下体愈发淋漓,本就透了的亵裤又湿了三分。
忽的她瞳孔一缩,瞅见左前方有一条避火的出路。
心头无比狂喜,正要迈动脚步——
“哪里跑!”
许知秋扑了上来,搂住了她的腰。
眸中绽放的白炽火苗,透着无比快意,眨眼就和欲宁儿贴身厮打在一起。
二人在地上扭打着,翻滚着!
欲宁儿心头大骇,但手上的动作却束手束脚。
生恐动作幅度过大,沾上周围的火焰。
许知秋则是完全放开了!
身上所有能作为武器的部分,毫不吝啬的向这女人招呼。
再加上“伪逆生”状态下,举手投足都有生撕虎豹的力道。
一时间,欲宁儿竟挣脱不得,反而被他压在身下。
情急之下,驱动手中短刃在半空绕了个圈,绕到许知秋后心就要捅下。
噗嗤!
法宝锋锐,固然穿透了他的皮肉,却卡在骨头缝里。
其过程,艰难得如同穿透一张叠了二十层的牛皮。
欲宁儿心下又是骇然,心道这小贼究竟使得哪家绝技?
然而,
许知秋对于背部重创竟毫无反应,反而一口咬上欲宁儿的脖子,
他的眼底血丝稠密,露出桀然狞笑,发力一扯!
“啊啊啊——!“
欲宁儿尖声惨叫,如同杀猪一般凄厉。
欲宁儿尖叫中带着哭腔:
“你、你这个疯子!疯子!放开我!”
场面有些怪诞。
她疯狂的挣扎着,手脚并用的厮打着,像个被褥上受辱失贞的处女。
但这还没完,
许知秋全无一丝怜香惜玉,附在她耳边低语:
“上路了。”
在欲宁儿惊恐到几乎溢血的目光中,
许知秋死死抱着她,像最亲密的恋人那样……
要去扑向地狱——那一片嫣粉色泱泱火海中。
…………
面对这焚山煮海的火焰,面对着四下凄厉的哀嚎,眼看着门下弟子受烈火灼焚,
三妙却也只能望洋兴叹。
倒不是她没有救人之力,实是顾不得了。
毕竟大都是些外门弟子,性命轻贱,死了也无妨。
至于那欲宁儿,前些日刚将其擢升为内门,今天怕也是难逃一死了。
倒是有些可惜。
当然最可惜的,莫过于那只——明明已经煮熟,却突然诈尸,更反咬了厨子一口的鸭子!
不得不让她跌足嗟吁,可以说既是惋惜,又饱含杀意!
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既非杀人,更非救人。
而是保住“火种”。
从那炉中倾倒而出的粉色火焰,不只是炼制外丹炉鼎的的工具,实乃是合欢的传承圣火。
历代合欢祖师寿元将近,肉身坐化之前,都会舍身入炉,
以毕生所修之真元法力,添为炉中薪柴,滋养圣火。
经数代祖师躬身入炉,圣火熊熊燃烧,至今已逾千年。
那圣火也早不单单是火了,而是名副其实的天材地宝,有种种造化玄奇之功。
也正因如此,
可以说合欢一派的精髓,皆在其中。
眼下丹炉倾覆,圣火溢出。
等过一段时间,会在烧无可烧之后,逐渐熄灭。
未免断了宗门传承,为了及时止损。
她得在那之前,将其中那一抹最精纯、最神异、最珍贵的火种,从这泱泱火海中提取出来。
这一过程会很耗神,使得她无暇顾及其她人的性命。
随着她双手结印,口中开始诵念玄奥难辨的咒文。
轰!
火海似乎沸腾了。
洞内的火势无风自动,竟沿着逆时针旋转起来。
可叹一些明明躲在安全地带,却又逃生无门,妄图苟延残喘的弟子,
被这逆卷的火焰波及,无不发出绝望的哭嚎,最终化为焦炭。
随着火海不断旋转,几乎形成了一团燃烧的涡流。
轰——
风穿火鸣的咆哮声近乎龙吟,盖过了满地的人声凄嚎。
只见,
一朵粉到极致,嫣红到极致……足以让人一眼就和其它火焰区分开的鲜艳火苗儿,从火海中缓缓升腾而起。
它仿佛具有生命的灵性,似心跳,又似水母一般,在虚空中有节奏的轻轻跃动。
仿佛热能被它吸走了大半,洞内火海的温度竟减弱了不少。
使得火海不再那么野蛮,不再那么杀人高效。
但火仍然是火,
在某种程度上,对于被烧之人,这无疑更加残忍。
“啊啊啊啊——”
欲宁儿整个人被火焰包裹,在地上疯狂的打着滚。
她的头发先被焚毁,接着皮肉被烧得开绽,肌肤迸出油脂。
许知秋看得哈哈大笑,虽然他也同样被火海吞没。
但仰赖“伪逆生”第一重的“炁化皮肉”,他对于火焰的抵抗能力,比欲宁儿要强上不少。
但估计也抵挡不了多久了。
他已经开始感到全身皮肉烧灼的剧痛了。
他忽的想起一件事,
“都到这时候了,总不能再拂了妳的好意……”
趁着意识还没丧失,他使劲吞咽喉头,将渠娘送给他的那颗“礼物”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