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游到女子身后。
一只手穿过女子腋下,向上抱,令她脑袋露出水面。
另一只手用力划水向岸边游。
救落水者,忌从其正面抓人。
因为心慌+求生欲,落水者两只手会胡乱抓。
抓住了就死也不放手,很容易一拖一,二人相抱着去见阎王。
须臾,沈青游到了浅水区,他淌着水把女子拽上了岸。
咚---
女子后背朝下,被放到了岸上。
沈青捋了捋脸上的水,低头看清了女子的容貌。
她生着一张鹅蛋脸,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五官柔和。
秀丽中透着一股温婉柔情韵味,身姿也很曼妙。
是她!
文月荷,许家寨小学的语文教师。
文月荷,打外省来的知青,和江风一样,老家没有亲人了,由于工作原因,在杏香镇落了户,貌似...住在李家庄。
文月荷胸脯一起一伏,还能自主呼吸,应当没呛几口水。
沈青拍拍她的肩膀,“喂,醒醒,醒一醒。”
文月荷幽幽醒来,刺眼的阳光,让她感到不舒适,下意识又闭上了眼睛。
阳光直射眼皮,她明明闭着眼睛,却好似看到了斑点状的红光。
几秒钟后,红光消失。
她试探性睁开双眼,对上一张英俊、性张力拉满的脸。
“是...是你救了我?”
文月荷脸颊涌上一片绯红,不知是冷水激的,还是烈阳晒的,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沈青直起身子,他刚才在欣赏文月荷的眼睛。
明净清澈,倒映着流光,硬生生把‘金银珠粒’的水渠比了下去。
“文老师,你感觉身子怎么样?”
“你...认识我?”
文月荷坐下来,把裙摆往下拉了拉,挡住浑圆修长的腿。
她低着头,人虽上了岸,但眩晕感并没有消失。
“哦,我是沈小花的哥哥沈青,去年带我妹到学校报名时,见过你一眼。
文老师,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你捱过眼下的难关,不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怎能轻易寻短见呢?”
“寻-短-见?”
“往水渠深处走,水没过头顶了,出于本能才挥手挣扎,不是寻短见吗?”
文月荷有点懵,经他一叙述,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挺像寻短见的。
“我没想寻短见,我下水是因为---”
文月荷抬眸看向水渠,水面潋滟生辉,不见绒花发带影子。
唉---
母亲留下的唯一物件,被弄丢了。
她感觉心脏被一只大手攥住,闷闷的、还很痛,泪水也在眼睛里打转。
倏地,俊脸在她眼前放大,吓她一跳的同时,还赶走了抓她心脏的大手。
“都流泪了,还说不是寻短见?”
“不是,我没哭---”
文月荷要强的收回眼泪。
“我刚才在洗衣服,发带不小心掉水里了,顺着风往远处飘。
那发带对我很重要,我一时情急下了水,走了几步突然低血糖。
剩下的事,你也是知道的。
沈青,谢谢你救了我。”
沈青细细打量文月荷,薄唇苍白,呼吸又短又促,葱白似的手指,还有点抖,确实符合低血糖特质。
他从背篓内拿出一布包,打开后露出一块块米黄色的叮叮糖,捏起一颗递了过去,“来,吃颗糖,补充下糖分。”
文月荷接过糖块含进口中,糖块在舌尖上跳跃,融化的糖浆,甜如蜜水,还迅速驱走了眩晕感。
须臾,文月荷气色好了一点,也不再喘粗气了,“谢谢!”
“文老师,问你一件事,我家小花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沈小花啊~”文月荷的嘴角情不自禁弯起,“挺好的。上课认真听讲,回答问题积极,课后作业完成不错,期末考试排名没掉出过前五,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孩子。”
“班里有人欺负她吗?”
“怎么会?
郁老师(班主任)管理很严,欺负同班同学,是他的大忌讳。
谁敢触他大忌,他就揪人耳朵,把人送回家,连带学生家长一通训。”
沈青眸子微闪,“那有外班同学找小花吗?”
“嗯,容我想一想。”文月荷凝视水面,陷入了思索,“有,我记得上周拖堂,有个小胖墩扒着后门探头探脑的,我问他找谁,他说找沈小花。”
“那小胖墩嘴唇上边是不是挂两条鼻涕?”
“嗯,没错。”
沈小海找小花,绝对没安好心,“文老师,你在李家庄住,你知道打井的李大福住哪吗?”
“知道。
你沿着庄外缘的土路,一直向南,能看到一片竹林。
林中有条东西走向的路,你拐进竹林,向西走到尽头,就是李大福家了。
他家很好认,院门口挂了俩红灯笼。”
沈青默默记下路线,他掐了一片大号紫苏叶,包了几块叮叮糖,塞给文月荷。
“要是还难受,就再吃几块糖,下次来渠边洗衣服,记得带根长竹竿。
如此,即便衣服顺水飘走,你也不用下渠水去追,抄竹竿捞起来就成。”
文月荷脸颊再次一红,望着青年远去的背影,暗暗打算下个月发工资了,定请李大福上门打水井,绝不能让今日丢脸之事,再一次发生。
另一边,沈青背着背篓,继续向前走。
烈阳正盛,微风徐徐。
沈青拐进竹林时,头发、衣服已经干了,衣服皱巴巴的。
好在,乡下人不在乎衣着方面。
沈青本以为文月荷口中的竹林,是细如水管的绿竹林,未成想,却是粗如碗口的毛竹林。
毛竹,禾本科植物,生长速度快,竿型粗大。
粗径8-16厘米,壁厚0.9-1.2厘米,竿高15-20米。
是优良的建筑材料。
沈青闻着竹子独有的清新香味,听着风吹竹叶的沙沙声,来到了小路的尽头---一座围着竹篱笆的宅院前。
院门是用竹子做的,两侧各挂一红灯笼。
透过篱笆的缝隙,能瞅间数间青砖灰瓦房,和一套石头桌椅。
梆梆---
沈青敲响院门,“有人在家吗?”
“有!来啦!”
院内传来喊声,很快,院门从里打开了,开门者是个头发花白的瘦老太。
“小伙,你找谁?”
“我是安宁村的,来找李大福,请他上门打水井。”
“先到院子里坐会,大福下地了,一会儿就回来。”
“好!”
石头桌椅旁,种着一株大槐树,长得枝繁叶茂,得益于此,石凳并不烫,不然,就得石板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