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豆子放下面子,也跟着沈青卖力的吆喝。
沈小花也想喊,却被亲哥制止了。
一是,呦呵声,并非越多越好,多了,杂乱无章,行人难以听清在喊什么。
二是,小孩嗓子嫩,怕她喊哑了。
在阵阵呦呵声中,小摊促成一单又一单的生意。
尝者皆对辣片赞不绝口。
也有那么几人,想打听辣片的配方,豆子学着之前的话术,迂回一下,顺当卖货。
渐渐的,小摊有了人气,无需卖力呦呵,行人受香味+从众心理影响,瞅见小摊聚了一堆人,便会想挤过来凑凑热闹。
人一多,生意就忙了。
沈青收钱、找钱,沈小花递树叶斗,豆子夹辣片。
中途,树叶斗用完了。
箱柜下层有洗净的树叶,但还没来得及叠。
在校内转了许久,方出校门的小桃和小涵,见三人忙得不行,也凑过来帮忙。
甭看小桃身子纤弱,手上动作却很快,平均2~3秒,就能叠一树叶斗。
临近十一点时,两个铝盆见了底,校门口也没啥行人了。
凉风徐徐,天气不再闷,但几人仍出了一头的汗。
豆子发箱柜下层的毛巾,让大家擦擦汗,
“小桃,谢谢哦!”
先前碰到的同村村民,都想折占便宜,她却上手帮忙,实属难得。
小桃摆摆手:“都是一个村的,有啥谢不谢的。”
此时,小桃因为劳累,脸颊白里透着粉红,活似一朵朝露润湿的粉蔷薇。
豆子看向小桃,像突然想起什么般,惊讶道:“小桃,你不是有肺痨嘛,一同忙活了近两个小时,咋没见你咳嗽一声呢?”
坐地休息的小涵,腾的一下站起来。
“我姐没得肺痨,也不知道哪个脑袋被驴踢的,瞎造谣我姐得了肺痨。”
忽的,不远处响起悠扬悦耳的箫声。
众人循声望去,一老者坐在小板凳上,吹着一支八孔长箫,其脚边铺一蓝布,摆着或长或短的竹箫。
箫,外观上和笛相似,都是管状的、有小孔的,但二者之间,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箫,竖着吹,无横膜,有六孔、八孔之分,箫声低沉、婉转,像是在诉说什么一样。
笛,横着吹,有横膜,十二个孔,笛声响亮、清脆,给人一种听黄鹂鸟唱歌的感觉。
“那是啥?”
乡下常见乐器,唢呐、大镲、锣、鼓等,箫和笛不在其中,小涵不认识,但不妨碍她激动不已。
“是箫,我在书上见过。”
沈小花也来了兴趣,跟亲哥知会一声,便拉着小涵跑向老者。
豆子:“箫有啥,还是大镲好听。锵咚锵,咚锵咚锵,倍儿有力量。小桃,造你谣的人真可恶,咋能如此败坏一个女孩子家的名声呢?我咒那人天天倒---”
沈青抬手截断了豆子的话。
小涵气愤护姐时,他捕捉到小桃眼底闪过的心虚和羞愧。
“小桃,你为什么造自己的谣?”
“啊?”
秘密被戳破,令小桃倍感惊讶,复又觉得被对方猜中,也尚在情理之中。
毕竟适才在檐下时,他能顾及旁人面子,让沈小花送钱,说明他是个善于观察,心思细腻的人。
豆子懵了,“大青,你指错人了吧?谁没事会造自己的谣啊?”
“我,我会~”
小桃腼腆一笑:“说来,这事和村头的王月英有关。
你俩也知道的,王月英是个媒婆,大概是两年前吧,她登我家的门,说要给我相亲。
爸妈临终前,让我守好家,又念及小涵太小,便一口回绝了。
岂料,王月英不死心,几次三番登门,把男方夸上了天,我一直拒绝,发展到最后,竟无视我的意见,直接带男方上门。
男方,不是歪瓜裂枣,而是...傻子,胖的像头猪,傻笑个不停,一张嘴就流口水。
王月英空口白牙,丧良心的话,她张嘴就来。
夸男方家境好,生了五女一男,女的个个能帮衬家里,称虽然男方脑子不灵光,但好拿捏啊,还很疼媳妇。
那一天,小涵没在家,她不知道这件事。
王月英一伙人闯进门,强行把我和傻子关一个屋,美名曰:男女双方互相了解一下。
她们打的啥主意,我心里门清,呵,得亏我家房子破,木窗一点都不结实。
我搬起凳子,砸开了窗户,翻了出去。
一伙人听到动静,立刻冲出去追。
那几天,我着凉得了感冒,嗓子卡浓痰,外加高举板凳时,椅子腿磕到了嘴。
我一时急火攻心,当着她们的面咳个不停,血沫乱飞,还咳出一带血的浓痰。
男方亲妈惊恐问我是不是有肺痨?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捂着胸口咳个不停。
我前进一步,她们就退两步,生怕沾上血沫,从而染上肺痨。
末了,扭头就跑,脚底打滑,狼狈摔进麦秸垛,头上的麦秸都来不及摘,一心只想赶紧逃。
自那日起,我担了个‘肺痨’的名声,却也落得个清净。”
小桃一口气说完,顿感肺腑畅快许多。
沈青心中冷笑,类似的事,王月英铁定没少干。
媒婆的嘴,在说媒时,大概唯有‘性别’二字能信,不过,小桃还蛮聪明。
“王月英那厮,只要钱给到位,啥缺德事都肯干,不然,她那一头烫发,和满柜的的确良衣服,是哪弄来的。
她若说了啥贬低你的话,甭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在放屁,捧高踩低,是当媒婆的一贯套路。
喏,尝一片辣条。”
沈青夹起一烤的辣片,小桃却不肯接。
“一片好几分钱呢,还是放回盆内,留着卖钱吧。”
啪---
沈青将辣片掰成了三份,“碎了,就没法子卖了,诺,一人一份,补充下体力。”
“小桃,吃吧。”
说完,豆子接过一份。
小桃不再扭捏,也品尝起辣片的滋味,香辣感刺激着味蕾,促进唾液分泌的同时,还带来无尽的满足。
“唔,好吃,怪不得生意如此红火。”
“哥~”
不远处,沈小花摇着一把短箫,呼喊着亲哥。
沈青嚼着辣片走上前,“怎么了?”
“哥,我相中一把短箫,给我买了呗。”
沈青出于安静考虑,问道:“你会吹吗?”
“会啊~”
沈小花指腹堵住小洞,对准吹口鼓起了腮帮子。
霎时,四周荡起刺耳、古怪的响声,时而像电钻,时而像大风呼吹,时而像敲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