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家境,应当还算殷实。
男孩穿着的确良衣服,女娃佩戴着金锁,即便五亩地的桃子白瞎了,夫妻俩脸上仍挂着幸福、静谧的笑容。
沈青摇了摇头,“不了,来之前我刚给车胎打了气,骑起来一点都不费劲。我不累,治树要紧,先去桃林看看吧。”
“那也行,稍等一下,我去取车。”
李川转身回了院子,不一会推车一辆二八大杠,后面还跟着一拎布包的老妪。
老妪举起布包,“川儿,带上吧,不重的。”
“妈,我是去治树的,带吃的干什么?”
“你体格大,容易饿,包里装了馅饼、鸡蛋、咸菜、水,饿了就吃点垫吧垫吧。”
老妪扭头冲沈青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沈青走上前,“带上吧,又不重,放车篮里就成。不吃,再拿回来,不就行了。”
“也对。”李川接过布包,扔进了车篮,“我前面带路,你在后面跟着。”
“没问题。”
随后,二人挎上自行车,从村头骑到村尾,向西略过一大片玉米地,又向南拐了二里路,方跳下了车子。
桃林,位于土路的东侧。
向东望去,入目的是一座座小山丘样的烂桃堆。
桃树约有脚踝粗,三四米高,些许桃树的主干,甚至一大半淹没在了烂桃堆里,周遭气味更是蹿冲得不行。
沈青仔细扫了一眼烂桃堆。
啧,桃子不似李川说得那样,完全不能吃嘛,瞧瞧,乱叮的苍蝇和蠕动的驱虫,不就吃得很欢实。
沈青勾唇一笑,有活物,说明桃子没啥毒性。
“李川,你这样子沤肥,人隔几百米远闻到味儿,都会绕道走。”
“嗐~”
李川捋了捋后脑勺。
“我原想着挖坑埋了的,可...一株桃树能结200多斤桃子,一亩地栽了50来株桃树。
五亩地啊,拢共约5万斤的桃子,得挖多大的坑,才能装得住它们,而且上哪挖,也是个问题。
倒沟里,怕污染水,弄死沟里的鱼,村里或承包商找我索赔,那可怎么办?想来想去,还是堆在林边最稳妥。”
沈青:“那几亩还未成熟的桃园,和这边挨着吗?”
“嗯,挨着的,就在南边。”
“那行,到南边看看。”
随后,二人骑车来到‘已摘-未熟’桃林分隔地带。
沈青环视一圈,两片果林情况差不多。
树干粗壮,表面麻麻赖赖,长有一些桃胶,叶子蔫了吧唧,区别在于,一片树上有果子,一片树上没果子。
“走,进去看看。”
沈青解下藤篮,钻进了桃林,李川也紧紧的跟上。
……
林外天气凉爽,林内却又闷又热,令人喘气不大顺畅,皮肤也黏兮兮的。
沈青摘了几个桃子,用刀切成两半,无一例外,果肉并非粉白色的,而是由黑向白晕染着。
走了四五分钟,二人来到一座由土砖+茅草建成的草屋前。
屋侧有一株柿树,和一株发蔫的栀子。
屋前地面嵌有水管,管口绑着麻袋,应当是个压水井,用时去掉麻袋,安上压水装置就行。
李川:“嗐,为了方便看守桃园,特意盖了个草屋,屋里有木床,屋外有水井,带点蔬菜、挂面、锅碗、炉子啥的,就能常住了。啧,几天没过来,栀子叶都发黄了,再不浇水怕是要枯死了。”
吧嗒---
李川打开草屋的门锁,从屋内拎出压水装置、水桶、舀子等,走到管口开始忙活。
李川摆弄水井,沈青也没闲着,他动用异能查看桃树的病况。
他就近挑了一株桃树凝神感知,看到桃树根系有一拳头大的绿团,团内布满浅灰色的小点。
就像有人抓了一小把芝麻,往半平方米大的地上一撒。
一般来说,植株病情的严重程度,与灰点数量、灰点颜色、绿流轨迹有关。
灰点越多、灰点颜色越深、绿流轨迹越乱,植株病得也就越重。
沈青往东挪了挪,又凝神察看了几株桃树的病况,和刚才那株一样,绿团内布满了灰点,灰点为浅灰色,绿流轨迹有条不紊,说明病得还不算太严重。
这时,草屋前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嚯,终于全化开了,浇上几瓢营养水,用不了几小时,栀子就又能支棱起来了。”
沈青循声扭过头,看见李川蹲在水桶前,桶旁有一湿木棍,和一装有白色粉末的袋子。
倏地!
正在被沈青动用异能,察看病况的那株桃树,主干周遭的气息,剧烈波动着,一股脑往东南方挤,似在惧怕西北方的水井...不,是水桶。
那桶水必有问题,但其是不是造成桃肉发黑的根源,还得试一试才能知道。
哗---
李川贴着栀子根部,浇了三瓢营养水,便拎桶往回走,桶的摇摆幅度不大,应该还剩了不少水。
“李川,这株桃树叶子蔫吧得很,给它也浇一点水吧。”
“行~”
李川走上前,舀起一瓢瓢略微泛白的水,浇灌树干旁的土壤。
土壤太干了,吸水的同时,还冒出一些气泡和白沫。
李川浇水时,沈青一直动用异能,紧盯桃树根部的绿团。
当营养水渗透到地下,被桃树的根系吸收了,须臾,他发现绿团内的灰点多了一些,颜色也加深了一丢丢。
破案了,桃肉发黑的根源,就是营养水。
营养水,由营养粉/液+水兑成,而地下水是连通的,真有问题的话,不可能只有桃林遭殃。
那么...问题出在营养粉/液上。
“李川,你那营养水,拿什么配的?”
“营养粉啊~”李川拎桶回到井旁,拿起地上装有白色粉末的袋子,“喏,给,就是这个了。”
沈青接过袋子,袋子是透明的,正面印了个绿色的、胖乎乎的大树,背面...啥都没印,性能、用法、配料、注意事项等等一概没有,袋内的粉末,无异味,摸着质感似面粉。
“这玩意,你买了多少?”
“买了两大背篓呢。一汤匙的粉,就能兑一桶水,三四年都用不完。”
“十亩地的桃树,全被你浇过营养水?”
“嗯,每一回浇水,我都从东北一路浇到西南,剩下的一些底子,全倒进灌木丛了。”
说完,李川抬起下巴,似乎在为自己‘不辞辛苦浇水’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