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思量着,跑去拿竹竿之前,得先想个法子,拖延对方追击速度,要不然,跑到半路挨了一刀可就遭了。
很快,林老大那宽扁的胯部,令沈青一个计划涌上心头。
他驱动体内绿流,汇聚于双腿,令其充满了力量,抬腿狠踹对方屁股。
踹完,立刻朝竹竿堆狂奔。
林老大底盘再稳,也扛不住那飞来巨石般的冲撞力。
他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接着往前冲。
另一边,沈青已跑到目的地---茅房边。
他抓起一根长1.6米的竹竿,余光扫见一疾冲的人影,连忙挥动竹竿。
嗖---
林老大后退一步,仰脖躲过了。
沈青上前一步,竿头的路线,由‘画弧’变为‘下垂左移’,与脸颊水平时,猛的向右一滑,令对方腮帮子乱颤同时,还多出几个血口子。
林老大抬手抹脸,抹出一手的红渍,咬牙切齿道:“小子,你找死。”
说完,举刀向前冲。
沈青视竹竿为红缨枪,瞄准对方嗓子一捅。
林老大有过前车之鉴,这一回合,不再后退仰头,而是低头躲过,还抬起空着的手,凭感觉去抓竹竿。
沈青嘴角微扬,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竿头的路线,再一次更改。
‘前捅’改为‘抬高-斜下’,击中对方握刀的手腕。
哐当---
刺刀落到了地上。
林老大本不愿松开手的,再怎么疼,也不愿意。
可...手腕被敲麻了,腕部以下神经,不受大脑控制了。
林老大弯腰欲捡起刺刀,咚,右肩挨了一竿,他举手欲抓住竿头,梆,左腰又受袭,还没反应过来,卟,右耳又遭了秧。
随后,林老大被竹竿打得连连向后退。
他退出拐角时,余光瞥见刚才被他丢掉的长枪,狞笑着捡起来,枪筒直指沈青的胸口。
沈青嘴角微抽,想破天没想明的遗漏之处,竟是刺刀的兄弟---长枪
“啧~”
沈青不屑的咂了咂嘴。
“你手里的枪,又是生锈又是开裂的,拆开都可以卖破烂了,能射出子弹吗?”
“瞧不起谁呢?”
林老大食指环住板机。
“你小子,惹恼我了。今个,我奔着枪声引来民.警的风险,也要弄死你。你死了,我立刻带骑车逃出玉城。”
沈青眼珠向右瞟,似在思索逃跑策略,“你逃了...你兄弟们咋办?”
“他们?”
林老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面色带有几分阴狠。
“没根的废物,二打一都打不过,还伤的伤残的残,带走除了拖后腿,还有什么用处,去陪另外三个蠢货,坐一辈子牢吧。
不过,念在当了多年兄弟的份上,我也不会亏待了他们。走之前,我一人灌一勺火碱,圆了拜把子时,立下‘共患难’的誓言。”
被绑的二人惊呆了。
神情也由担忧、亢奋,变成了愤怒、怨恨,
猴子怒喊着,可嘴里塞巾结,吐出来的字,跟有鼓风机伴奏音似的,含含糊糊。
不过,耳朵灵敏的沈青,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干他,膛里只有一颗子弹,干趴他!】
“枪...只有一发子弹?”
沈青见对方微微错愣,便朝猴子扬了扬下巴。
“喏,他说的。”
林老大气得两眼通红,“猴子,你丫敢出卖我?”
猴子:你要灌火碱,我还不能背刺了?
“你只有一发子弹,打完...可就没了哦。”
沈青举竿往前冲,目的刺激林老大开枪。
猴子的话,可信度有待考察。
但...火药+铅弹式的枪支,开枪后,铅弹会冲出枪管,火药会炸出浓浓白烟。
沈青想趁白烟阻挡对方视线时,绕到其背后偷袭。
林老大瞄准沈青心口,微微拉动扳机。
沈青身子右斜,眼珠也往右瞟。
林老大了然一笑,枪筒右移,扣动了扳机。
然而,沈青游龙走位,猛的向左边移动。
砰---
只飞了七八米,就射进地里的子弹,却炸出滚滚白+红的浓烟,空气中也弥漫起火药味和血腥味。
火药+铅弹式枪支的弊端体现出来了。
发射时的高温燃气,有一定几率会顺着缝隙,引燃管膛内的火药,至于威力嘛,视情况而定。
那杆枪太破了,估计是炸了,炸到什么程度...有浓烟挡着,啥也看不清。
沈青冲到浓烟侧方,回忆一番林老大的体格,计量出其脖颈所处高度,用力横挥竹竿。
梆---
竹竿击中了目标。
林老大本就有旧伤,那一击,堪比一记大石锤。
瞬间,痛感如冰雹一般猛烈,由脖颈涌遍全身,令他脚步虚浮,晃悠悠走了几步,脱离了浓烟。
啪---
长枪落到了地上。
木柄烧焦,枪管炸成金银花,最重要的是,枪膛炸碎了,这杆枪...算是废了。
林老大的掌心,炸得皮开肉绽,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你...没中枪?”
林老大神情错愕,滚滚浓烟,也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自以为...哪怕炸膛了,铅弹偏离即定轨迹,也能击中对方的肺、肩啥的。
忽的,林老大察觉到,对方站位不对劲。
“刚才...你没往右边躲,往右躲的话,子弹铁定能打中你。”
沈青嘴角噙笑,“哦,我这人眼心不一,眼珠往右瞟,心里却在想左边。”
潜台词:没往右,往左边躲了。
“眼心不一,唬傻子呢?我扣板机前,瞧见你身子往右偏了,你能躲过子弹分明是‘右转左’,你...又使诈?”
林老大意识到开枪之前,对方眼珠老往右瞟,是在给他下套。
“没错,兵不厌诈,我就是在唬傻子玩呢。”
林老大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使劲往前冲,奈何...脚底踩棉花,进一步退一步,在原地打转。
沈青举起竹竿,梆,敲中对方的后背。
林老大犯了旧疾,肌肉松弛,底盘不稳,核心力量骤降,踉跄几步,便摔倒在地。
沈青冲上前抬脚狂踢。
林老大忍痛能力很强,咬牙不吭气,但...当胃部和裆部挨踢时,他疼得面色煞白,双腿打颤。
末了,沈青一手抓肩,一手握胯,将林老大翻了个身,抬脚狂踢‘圆棕印’。
林老大在原地龟爬,整出数道泥痕,须臾,四肢软绵绵的,不再动弹了。
保险起见,沈青又补了几脚,方取些麻绳,将人拖拽到一株杨树旁反绑。
咯咯---
猴子笑得直抽抽,平日里,他最怕林老大了,犯一丁点错,都会惶恐卑微求饶,现在见对方的下场,比他还惨,心里就倍高兴。
忙完,沈青拍了拍身上的灰,扫了一眼反绑在树旁的三人,便拿起刺刀,绕出拐角,来到土房子内。
……
桌上的塑料袋内,只剩一丢丢白色粉末,地上一滩白色水渍,腐蚀了些许油污,四周弥漫着呛鼻气味。
呜---
箱柜内传出呜咽声。
沈青掐着嗓子,换个中年粗哑音,问道:“谁...谁在柜子里面?”
箱柜内,嘴角粘白沫的李帽,瑟瑟发抖着。
刚才谈得好好的,猴子肚子痛,跑去上茅房,不知其喊了一句什么,林老大突然发难,火碱倒水里晃匀,掰开人嘴使劲灌。
那水...含在嘴里和开水一样‘烫’,他只咽了一点,就全吐出来,还用力打翻了水碗。
林老大骂了几句,便拎枪出了屋,紧接着,外面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李帽怕‘出门就被秒’,慌乱之下,躲进了箱柜内,来人嗓音粗哑,不是三兄弟中的一个,说明......
李帽吓得连忙求饶,“饶命,我就一跑腿的,替人买个东西、存个车,赚点辛苦费,他们干的破事,我一点都没掺和,您...饶了我吧。”
沈青知道躲在箱柜内的人是李帽,在野集时,其嗓音清亮有活力,现在...沙哑,成了公鸭嗓。
“你被灌火碱水了?”
“不知道猴子喊了啥,林老大竟一句话都不说,直接下狠手。我...错了,我以后绝对正混,不再跟不三不四的人走一块。”
经此一事,李帽深知美梦和现实,差距蛮大的。
美梦里,他是主角大侠,走南闯北,过着潇洒恣意的生活。
现实中...受了一遭苦,让他明白自己是...大侠看不顺眼就胖揍的路人,甚至可能会被揍死,李帽真的怕了。
“饶了你...也不是不行,但......”
沈青举起刺刀,透过箱顶的木板缝隙,将刀刃插进柜内。
柜内幽暗,刀刃不仅泛冷光,还散着一股子血腥味,李帽吓尿了。
他哭着道:“有啥要求您尽管提,我若敢反驳一句,就让我不得好死,死了还被人挖出来焚尸。”
沈青拿起桌上的塑料袋,令它与地面平行,晃匀粉末,使袋子变扁平,透过木板间的缝隙,将其丢进箱柜内。
“我有两个要求,做得到,就绕了你,做不到...我就打开箱柜,朝你胸口,连扎十几刀。”
“做到...我保证能做到。”李帽嗓音发颤。
沈青勾了勾嘴角,“第一,今天的事,甭往外说,旁人若问,就说被‘火碱水惩罚’吓晕了。”
李帽狂点头,“好,听您的。”
“甭着急答应,还有第二个要求呢。
我刚往箱柜内丢了一点火碱,你在柜底摸摸,摸到一塑料袋后,斜着甩几下,令火碱聚成一个小堆,再将其倒进嘴里。
心里默数三十个数,再把它吐出来。”
静,死寂般的安静,一阵沉默之后,箱柜内传出窸窣的摸索着,很快,窸窣声消失了。
“哦,摸到了?”沈青拉长了尾音,“吞火碱和开箱柜,你选一个吧。”
“我---”
李帽攥紧塑料袋,他两个都不想选。
“我数三个数,再不做出选择,直接开箱捅刀,一...二......”
“吞,我吞~”
惜命占了上风,李帽斜甩几下塑料袋,将火碱倒进了嘴里。
火碱遇唾液,释放滚滚热量,让他觉得...含的不是火碱,而是无数烧红的碎铁片,烧得口腔火辣辣的疼。
1、2、3、4、5……
李帽神情痛苦,他每一秒都度日如年,数到30时后,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水。
咳---
李帽低头狂咳,他感觉打嗓子眼咳出来的气,都跟夹有刀片似的,割得口腔生疼。
外头一片沉寂,通红的眼珠,紧贴着木板裂缝。
没看到人,却瞧见平放刺刀的一角,鲜血、肉碎、黑绒线,令他惊恐的缩起了身子。
其实,沈青听到‘哗哗’倒火碱声时,就转身离开了屋,还悄无声息的关上了木门。
他没直接回野集,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向南-向东,钻出了扬树林,沿着土路向北走,回了野集,来到存车处,掏出了取车凭证。
取车凭证,是超级小的半块木板。
背面,刻有花鸟图案,正面,刻有圆点记号。
虽被磨平了棱角,仍能看出这是一张牌九牌的一半。
牌九,一种由骰子演变而来,传统民间游戏用具。
玩法是依据两块牌九点数的不同组合,来比较大小,以决定胜负。
沈青递出取车凭证,两个半块木板对上号后,管理员领他来到二八大杠前。
沈青揭开篓布,查验一番,确认篓内东西没少后,方骑车离开。
路过黑土丘时,遇见几个神情焦急,骑车往野集赶的青年,领头者竟是之前在出入口处,偷瞄红摩托两人中的一个。
沈青猜测枪声响起后,出入口处的两个人,一个去搬救兵,一个守在树林旁。
至于野集上的人,没太在意枪声,估计认为有人放礼炮,或者在打鸟。
毕竟这年头,猎枪既没被禁,也没打严打,林中响起枪声,不是啥怪事。
嘎吱,车轮略过一个个黑土丘,渐渐驶远了。
……
林子深处,数名青年,各躲在一株杨树后面,偷瞄不远处的土房子。
倏地!
一名寸头、高壮的男子,手向下一挥,头往右一扭,青年们便同时出动,轻声来到土房子前,还分成两波站在木门的两侧。
高壮男站在正中间,砰,他一脚踹开木门,与神情惊恐、弓腰握刀的李帽,打了个照面。
“放下武器,举起双手,抱头蹲下。”
高壮男厉呵道。
李帽欲哭无泪。
屋内安静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敢爬出箱柜,害怕被偷袭,才握起刺刀防身,没成想刚走几步路,门就被人踹开了。
哐当---
李帽扔掉刺刀,双手抱头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