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猜出小狸的意思,他手腕一翻,狂挠它的下巴。
霎时!
一股麻酥酥的感觉,自下巴涌进了心窝,令小狸舒服到直眯眼打咕噜。
须臾,沈青缩回手。
“小狸,鱼,是活的,做熟了才能吃。”
“鱼?”
沈小花翻完大豆,穿鞋跑上前。
“哥,你又逮鱼了?”
“嗯!”
沈青从车兜取下麻袋,还敞开了袋口。
沈小花探头往里瞅,袋底躺了七条鱼,个个都4斤以上,脊背发亮,鱼肚肥硕,一看就很好吃。
“唔,好多鱼,哥,鱼...你准备怎么做?红烧、炖汤,还是烤着吃?”
“都不是!”
沈青摇了摇头。
“我打算把鱼剁成大块,裹上面糊炸熟,然后直接吃,或者炒一下再吃。”
沈小花目露困惑,“炸鱼...还能炒着吃?”
“能,有两种口味,咸辣和酸甜,你想吃哪一个?”
沈小花想起亲哥曾做过的炒田螺、麦芽糖、酸菜鱼、红烧兔肉等,个个新奇又好吃,顿时相信炸鱼能炒了。
“哥,我想吃酸甜口的。”
“没问题,今晚就做。”
“好呦~”
沈小花高兴的抱起小狸乱rua~
“唉~”
乔宇扔丢玉米芯,哀怨瞪着疯跑的狼青。
沈青则着手卸货,先取下藤篮,还称里面有马泡和香麻溜,问小花吃不吃。
“吃~”
沈小花欲抓香麻溜,目光却被一袖珍草篓吸引,拿起来问道:“哥,这是啥?”
“哦,差点把它忘了。我今个午休时,在柳条上逮了一只天牛,薅点狗尾巴草编个小篓,把它装里头了,你拿去玩吧。”
“天牛!”
沈小花兴奋不已,香麻溜也不要了,快速跑进屋。
再出来时,她一手捏天牛,一手抓棉线的一端,线的另一端,系住了天牛的脖子。
“放牛喽~”
喊完,她将天牛向上一抛。
许是受了惊,又或者看到重获自由的希望,天牛竟...炸翅飞了起来。
沈小花在地上跑,天牛在空中飞,画面跟放风筝似的。
须臾,天牛落在棚架的木柱上。
沈小花抓起它向上一抛,它就又炸翅飞了起来。
不过与之前相比,飞得又慢又低,小狸也凑热闹,追着小主人跑。
沈青见状,喊道:“小花,天牛壳子硬,小狸嗓子嫩,天牛玩死后,甭喂给小狸吃,把它砸碎埋起来。”
“哥,放心,天牛不会死的,我待会打开草篓,把它养起来。”
养...养起来?
沈青摇头一笑,便继续卸货。
藤篮和甜杆,放到堂屋,鱼倒进大盆内,压点水,省得死了,其余的...全推进了仓库。
接着,领乔宇进屋坐下,还倒了两碗李子水。
“说吧,找我什么事?”
乔宇喝了一口李子水,微酸,细品又有一点甜,甚是清爽解乏。
“想跟你买点东西。”
沈青挑眉,“买什么?”
“我爷上了年纪后,胃口一直不好。
每顿基本只吃一点,偏偏每天活动量还不小,今个练练字,明个打乒乓的。
体内气血,进的少出的多,人啊,就日渐消瘦了。
后来经人介绍,拜访一位赤脚医生,得了一些滋补类药膳方子,勉强维持住‘进出’平衡。
可...是药三分毒,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呐。
上一回,打你家带走的菜,做熟后让我爷尝了尝。
红菇、黑鱼汤尚可,兔肉一筷子都没动,其余蔬菜...非常喜欢。
当晚那一顿,是我爷近一年来,吃得最多的一次。
吃完,还夸黄瓜脆爽、豆角鲜嫩呢。
可是没过几天,菜就吃完了,我爷的胃口又变差了。
我这趟来,拍风景是次要的,主要...想跟你买点菜。”
沈青垂眸沉思。
向植物输入异能,会提升其果实、块茎的口感,估计是这个原因,乔宇爷爷才会喜欢打屋后菜园出来的蔬菜。
不过,这个不能往外说。
“蔬菜...你爷喜欢,估计是现摘、无运输、直接吃的缘故。”
“不是~”
乔宇摇了摇头。
“我姨夫是个大商贩,专卖果蔬、谷物啥的,我家可不缺新鲜蔬菜。我爷,嘴特叼,就喜欢吃你家的,我想跟你买点黄瓜、豇豆、酥瓜啥的。”
“你来晚了!”
“啊?”乔宇有点懵,“来晚了,是什么意思?”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沈青领着乔宇,来到菜园,指着空菜畦道:
“这两小片空地,原本种着豇豆和黄瓜,现在罢园了,藤蔓都变成灰了。南边那一小片叶子发黄、尽显萧条的菜,就是酥瓜了,过几天也要被薅净翻地。”
“唉~”
乔宇失落垂头,环视一圈后,眉头又舒展开来。
“嗐,菜园,没了黄瓜、豇豆,还有别的嘛,我出三倍市场价买。”
沈青摆了摆手,“不用掏钱,我自己种的菜,没啥子本钱的。”
“若只要这一回菜,我铁定听你的。但...就我爷目前的情况,我往后少不得要来叨扰。今个不收,我下回哪敢再来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青便不再拒绝。
“行吧,不过我不常买菜,也不清楚菜价。你要是真想买,全部1毛2一斤随便挑。”
乔宇不干,他觉得价格太低,二人掰扯一番,将菜价定为2毛5一斤。
“沈青,我不懂蔬菜,你帮忙整个25斤吧。”
“行~”
说完,沈青去了前院,拿回一藤篓、一空麻袋,和一把铁剪。
抻开麻袋,塞进篓内,翻折袋缘,包住篓沿,开始忙着摘菜。
眉豆,挑无疤、胖鼓的;
望天吼,挑大红、油亮的;
青椒,挑螺旋、个大的;
茄子,挑青绿、嫩的;
番茄……
不一会儿,藤篓变得沉甸甸的,沈青拎起麻袋掂量一下,重是重,但离25斤还差一点。
沈青收起了剪刀,他打算待会回到前院,再装点大豆,来填补重量。
忽的,身后传来‘簌簌’的声音,他扭过头来,发现乔宇蹲在红薯菜畦旁,双手正...狗刨式扒土。
轻声走上前,瞧见土垄被扒出一个豁口,露出几个紫皮的红薯,不粗,直径约为2.5厘米。
乔宇抓住一把红薯,猛烈摇晃,卟的一声,似是根须断了。
随即,他攥住一个红薯头,先晃松土壤,再将其拔了出来。
余光扫见沈青,嘚瑟道:“瞧,我拔了一根红薯。土垄地表灰灰的,你撒了什么啊?”
“草木灰!”
沈青勾唇一笑,他没有撒谎,农家肥内确实含有草木灰。
乔宇困惑皱眉,“姨父送来的红薯,甭管是紫皮黄瓤的,还是黄皮白心的,都又粗又长,你这---”
沈青挑了挑眉,“菜园内的红薯,皮是紫红的,心是白的,10月末才成熟,你扒出来的是---幼年体红薯。”
“啊?”乔宇心脏咯噔一下,讪笑道:“对不住啊,我看见红薯太激动了,忘记‘红薯还没熟’这茬了。”
“没事,红薯种的多,提前挖个一两株,不碍事的。”
说完,沈青扒拉豁口处的土壤,发现还有三个红薯的根须,也被拽断了,便先将它们拔出来,再把土埋回去。
啪---
沈青拍了拍手上的土,“4个小红薯,够吃一顿了,熬粥、清蒸、火烤都可以。菜摘好了,走,回前院去。”
“好~”
走之前,乔宇征得沈青同意,摘了几朵蔷薇花。
回到前院,沈青装了点大豆,塞进麻袋内,又寻一根杆秤,称了一下。
26斤整,收了6块5毛,还赠送了两条鱼。
乔宇见天色渐暗,微风变强,欲骑车离开,岂料,还没走到门口,就闻到一缕沁脾的花香。
掏出兜里的蔷薇,嗅了嗅。
不是它,蔷薇香浓郁发黏,那缕香...淡雅幽长。
“沈青,你家里还养了别的花?”
刚进屋的沈小花,正巧听到乔宇的话,笑道:“兰花,我哥养了些兰花,拿来卖钱的。”
“兰花?”乔宇错愕。
“哦,我闲来无事,弄些花来养,也好赚点零花钱。”
赚零花钱?
乔宇是不信的,他虽不玩花卉,但小姨玩啊,是以,他也晓得兰花加格,要远高于普通花卉。
“我能瞅瞅你养的花吗?”
土房子内养春兰,虽没几人知道,但屋内之景,也不是啥绝密,豆子帮忙抬花架时,就曾搂过几眼。
说到豆子,沈青就突然想起来,兰花外包装用具的设计稿,还没开始画呢。
“能瞧!”
沈青掀起门帘,领人走进东厢房。
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乔宇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两个花架上,摆...哦,不,卡了数十盆花,花儿绿的、粉的、红的、紫的都有。
而且,每一盆的底部,都用麻绳吊着一个圆托盘。
最恐怖的是,窗户下方,拥挤摆着好多花。
难以想象,一盆能抵工人两个月工资的花,竟然...如此随意的摆放着。
“嘿,真好看。”
沈小花蝴蝶附体,绕着花架跑,末了,跑出屋子,化身勤劳的蜜蜂,着手收大豆。
木掀贴布滑行,将大豆铲推至中央,抓紧晒布一角,向后倒退,晒布翻折间,豆粒向中央滑滚。
但是,当折痕处豆粒累积太多时,沈小花使再大的劲,也拽不动布角了。
于是,她持起木掀,将折痕处的豆粒,铲推至中央,再继续拽布角。
……
屋外,小人儿忙碌着。
屋内,乔宇沉浸式欣赏花儿,时不时凑近细嗅。
乔宇没举相机拍照。
一因,天色已黑,屋里没电灯,煤油灯的光线,又暗又偏橘黄色,还摇个不停,拍出来的画面,会很虚;
二因,卧室乃隐私场所;
须臾,他停在一株紫菊花前,细嗅那沁脾的清香。
骑摩托吹了一路的风,令他头有点晕,接着又忙活一下午,头更晕了。
但闻了紫菊花香气后,晕胀感竟消了一半。
“这是啥品种的菊花?我本来吹风吹得有点头晕,闻了它的花香后,竟好了很多。”
“吹风?头晕?大抵是风邪入体了。
菊花,有散风清热、明目平晕之效,这盆是墨菊,乃菊中精品,药效会更强一些。”
“花香竟还能治病?”
乔宇新奇不已。
“我经常骑摩托乱出溜,少不了被风吹,兄嘚,这盆花怎么卖?”
迄今为止,沈青只卖出过一盆墨菊,一优雅的旗袍妇人,掏35块抱走了一盆。
花架上的墨菊,是用异能催育出来的,与卖出的那盆相比,杆粗叶茂,花儿也更粗更大,哪怕煤油灯的光线微弱摇曳,花瓣仍泛着油润亮泽。
沈青走上前,决定不更改售价,“墨菊,35块钱一盆。”
“行,我买了~”
乔宇付了钱,抱起墨菊细嗅。
沈青则寻来一藤篓,将装菜的麻袋、‘井’字格的圆箅、墨菊,依次塞进篓内,棉布封住篓口,再用一些麻绳,将藤篓绑在摩托的车后座上。
“唉~”乔宇抚摸着藤篓,“买你一点东西,却顺走一个大藤篓,真...真是不好意思。下次来,我把它带上。”
“不用~”
沈青摆了摆手。
“我家的篓、篮、笸箩,都是用地头垂柳编的,顺走一个,我割点柳条,再编一个就行,不费劲的。”
“你自己编的?”乔宇目露震惊,“嚯,真厉害呐!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大风~”
疯玩的大风,装听不见,仍绕豆秸垛狂奔。
乔宇上前追赶,两驱比不上四驱,被大风溜着玩。
汪---
末了,大黄吠了一声,大风才老实停下来,被主人抱上车后座。
“回见~”
乔宇挥手告别,骑车离开了。
此刻,院内的豆粒和晒布,变成一个大圆锥,沈小花走出堂屋,手里还拿一手电筒。
哗---
井边突然传来水声,扭头一看,水盆边,小狸咬住一条鲢鱼的尾巴,使劲往后拖。
沈青上前给了它一个‘脑瓜崩’,“之前说好的,鱼做熟了才能吃。再不听话,罚你今晚不能吃鱼。”
小狸瞳孔微睁,撒腿跑开了。
“哥,天都黑了,今晚还炸鱼吗?”
“炸!大豆,已经脱粒了,豆秸,也垒成垛了,就连豆地,也全都深翻完。剩下的活,得雨后才能干。明天没啥事,今晚熬夜把鱼整完。”
啪---
沈小花推开手电筒。
霎时,一束强光照亮了井旁四周。
“哥,你杀鱼,我帮忙打灯。”
“成~”
沈青动作很麻利,他寻一把铁剪,刮净鱼鳞,开膛破肚,抠掉内脏、黑膜、鱼鳃,并用流水冲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