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小狸跳到箱柜上,它眼睛疲乏,半睁不睁的,却仍好奇的盯着小花苞。
沈青戳了戳它的脑壳,“不许碰小莲,否则,今晚的卤鸡腿,没有你的份。”
小狸打了个哈欠,接着,脑袋柔弱无骨般,倒在主人手心里,还眯着眼睛,狂拿腮帮子蹭人。
“耍赖这一招,用多了,可就不顶用了。”沈青掌心抵住猫腹,端起小狸丢到床上,“安心睡你的觉,甭捣乱。”
小狸伸个懒腰,便缩成一团继续睡,它刚跳上箱柜,是想看看主人又在变什么戏法。
沈青转过身,驱动异能,催长一盆盆小莲,末了,瞅了一圈,约有二分之一的小莲,冒出了花杆,其中有两杆是并蒂莲。
花苞太小,又有花萼包着,让人分辨不出花瓣的颜色。
忙完,沈青走出屋子,见光线变暗,便绞了五桶鱼食,骑车去陶洼喂鱼。
近些时日,黑鱼长长了不少,胃口也变大了,四桶鱼食不够它们吃了。
喂完鱼回来,见天边已出现一抹霞光,他便走进厨房,着手做晚饭。
卸下砖头,揭开锅盖。
瞬间,一股浓郁的肉香,在四周弥漫开来。
沈青持筷翻动几下鸡腿和鸡翅,上色了,还一扎就透。
把箅子放进大锅内,箅上铺一些山药豆、包子,和装在瓷盘里的糯米藕。
糯米藕,是上午在天篷街买的,其做法简单,就是比较耗时间。
做法:
1、将莲藕洗净,切掉一个头,往孔里塞满糯米。
2、用牙签将被切掉的莲藕头,重新固定在莲藕上。
3、红糖+冰糖+莲藕+水,熬煮三个小时,并浸泡一夜。
4、第二天,捞出糯米藕,切成薄片,大火把汤汁收到黏稠,浇到藕片上,就可以开吃了。
如果嫌糖浆太甜,可以改浇桂花酱、玫瑰花酱等。
沈青盖紧锅盖,压上砖头,中火煮卤汤,并用小锅炸鸡架。
起锅烧油,当掌心离油面2厘米高,能感受到滚滚热浪时,沈青将装有鸡架的搪瓷盆,放到灶台上。
他少量多次,往盆里撒玉米淀粉,而且,每撒一次,都用筷子搅拌均匀。
待每一块鸡架,都裹满淀粉时,沈青用筷夹起一块块鸡架,丢进油锅中。
鸡架,一次不能下太多。
多的话,油温会迅速下降,并渗进肉里,炸出来的成品,一咬全是油,腻得不行。
油温高,鸡架表面部位会迅速变硬,从而阻拦油渗进肉里。
鸡架,一次下锅的量,以能铺满三分之二油面为佳。
滋---
鸡架沉入锅底,滋滋冒起大水泡。
沈青站着不动,须臾,水泡变小,他才持长筷触碰锅底,轻轻按动鸡架。
鸡架脱离锅壁,火速往上浮,沈青每隔三十秒,就给鸡架翻一次面。
待鸡架发红发硬,沈青将它们捞至笸箩内,并夹起一块块生鸡架,丢入油锅中。
……
太阳缓缓西垂,金色霞光,穿梭于云彩之间,谱出一幅美轮美奂画卷。
杨树林旁,小美晃着由方便面袋+铁圈制成的毽子,笑道:“小花,今天老师没布置作业,我们待会玩毽子吧。”
“好啊,去我家玩,正好给你看看文老师送给我的白木芙蓉。”
二人蹦蹦跳跳往前走,路过张猛家时,瞧见张凤正蹲在井旁洗衣服。
二人蹙起眉头,一般来说,洗衣服都是上午洗,洗完晒一天太阳,多好啊。
二人收回目光,别人的家事,还是少打听为妙,再者,她俩又和张凤又不熟。
一进院,二人就闻到浓郁的香味。
沈小花眉眼弯弯,“我哥一准又在做好吃的,走,去看看。”
她拉着好友,大步跑到厨房门口,小锅滋啦响,亲哥将长筷伸进锅中,来回拨动着,明显是在炸东西。
“哥,你在炸什么?”
“鸡架,炸过一遍了,这会在复炸,等个一分钟,就能捞出来吃了。”
沈小花拉着小美走进厨房,好奇的打量四周。
油锅内,飘着一层红鸡架。
案板上,有一大铝盆,里头装满了炸熟的鸡架,红红的,散发诱人的肉香味。
灶台旁,小狸蹲在凳子上烤火,大黄则直勾勾盯着铁锅。
一分钟后,油锅里的鸡架,笊篱一碰就‘哗啦’响,表明火候到了。
沈青将它们捞至空的搪瓷盆内,撒点五香粉。
他单手握住盆沿,手腕画圈,令盆里的鸡架,上升又落下,如此反复几下,将调料粉拌均匀。
末了,撕了两小片牛皮纸,各包一个鸡架,塞给了沈小花。
沈小花接过,顺手给了好友一个。
王霞(小美妈)曾叮嘱过小美,在外头时,少接旁人东西。
然而,鸡架太香了,香到...晃了神,忘记亲妈的叮嘱。
小美再回过神来时,鸡架已经在手里了,而且,好友正嚼着另一个鸡架。
“哥,好吃欸,比酥肉、炸鱼还要好吃,小美,你快尝尝。”沈小花开心得直跺脚。
小美小口品尝。
外层焦香,咸、麻、辣,三味匀等,却又不刺舌。
内层软嫩,有嚼头。
将肉一点点从骨头上啃下来时,心里还会升起一丝成就感。
“这...真的是鸡架?”小美睁圆眼睛,“我家买过鸡架,剁成小块炒着吃,好吃,但...和这个不是一个味啊。”
“是鸡架,拢共买了四个。我用纸装一点,你俩边玩边吃吧。”
“好啊,我和小美打算...用书替代脚踢毽子玩,哥,你知道羽毛球吗?”
“知道,怎么了?”
沈小花目露畅想,“我在一本书的插画里,看见两个人握着球拍对打,羽毛球在天上飞,感觉可好玩了,去了两家小卖部,都没瞅见有卖的。哥,你会打羽毛球吗?”
沈青表情一僵,前世,他运动天赋还算可以。
高中时期,学校但凡有运动比赛,长跑、跳远的参赛名单上,绝对有他的名字。
当然,是否是自愿参赛,只有班委和他自己知道。
每一次参赛,沈青都能拿个名次回来,但是,他在羽毛球上面,着实没啥子天赋。
曾经,有个高中好友拿着工具,拉他去操场打羽毛球。
结果,好友以他为圆心,数不清在操场上转了多少圈。
在沈青眼里,羽毛球是个叛逆小孩,叫它往东,它偏要往西。
好友也很犟,都说了...放下球拍,改去打篮球或乒乓球,偏不听,还提速短跑接住乱飞的羽毛球。
“哦,我也没接触过羽毛球。过几天,我要去趟云水镇,往回赶路过玉城时,我去百货商场看看,那儿应该有卖羽毛球的。买一副回来,你和小美打着玩。”
“好耶~”
“大黄,接着。”
沈青捏起一个鸡架,轻轻一抛。
大黄起跳,张嘴,于空中咬住鸡架,落地后咔滋咀嚼。
沈青又捏起一个鸡架,“小狸,你要吃吗?”
灶膛前的凳子上,小狸耳尖微旋,它没叫唤,也没挪动爪子,显然是对鸡架不感兴趣。
它来厨房,一是烤火,二是想吃卤肉。
沈青见小狸不来,就自己吃了那个鸡架。
口感嘛,香辣适中,外焦里嫩,还很有嚼头。
虽略逊于前世大学城,用科技+狠活炸出来的鸡架,但胜在食材新鲜,吃得放心。
沈青吃得很快,他啃完一个鸡架时,小花和小美才啃完一半。
大黄也快,它吃完盯着搪瓷盆,想要再来一个。
“不行,留着点肚子,锅里还有卤鸡腿呢。”
“卤鸡腿?”
沈小花猛地抬头,双眸比沾油的嘴唇还要亮。
“嗯,大黄昨晚立了大功,可不得犒劳它一番呐,鸡腿卤得多,够吃好几天的。”
沈青取一张牛皮纸,三下五除二,叠出一个纸盒,往里夹了一些鸡架后,把它递给了小花。
“去玩吧。”
“好嘞。”
沈小花接过,拉着小美去了西厢房,欣赏完木芙蓉后,二人各寻一本书,来院子里玩。
纸盒,放在晒有五味子的木床上。
二人相距2米站着,小美双手握着书本,将上面的毽子,向上、向前一抛。
小花单手握书接住毽子后,再将其抛回去。
如此反复几下后,毽子咚的一声,落到仓库屋顶上。
沈小花寻一根长竹竿,把其勾了下来。
“院子里晒着板栗,没啥空地方,咱俩去看桃树那儿玩吧。”
“好。”
随即,二人搬张小板凳,来到看桃树边,纸盒放在凳子上,蹲在一旁啃鸡架。
这时,手持树枝赶鸭子,路过院口的张凤,闻到了浓郁的香味。
她扭过头来,怔怔地盯着二人...手中的炸肉,她已经记不清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
那目光,如一节发霉落灰的毛线,潮湿、黏糊,让人无法忽视。
沈小花拿起一个鸡架,上前递给张凤,“我哥做的,尝尝看。”
张凤接过咬了一小口,嚼了十几下,才舍得咽下去。
鸡架,味道很美,张凤吃了,心里却止不住冒酸水。
大家一起吃苦,在家里干最多的活,吃最差的饭,那该有多好啊。
偏偏,一直被自己拿来比较、怜悯、同情,从而得到‘我过得其实还行’心理安慰的人,日子越过越滋润,让她怎能不冒酸水。
张凤垂着眸子。
“小花,你命真好,摊上一个好哥哥,不干活,就有肉吃。
不像我,每天忙得没有一点空闲,割草、洗衣、拾树枝、赶鸭子等,啥活都得干,满手都是茧子。
我上一次见荤腥,应该是...过年那碗馅里掺了猪油渣的饺子。”
“咦?”
沈小花蹙眉疑惑。
“五月份,我哥插篱笆那天,你家的小母鸡,偷啄我家的菜,被大黄赶走后,躲回鸡窝咽气了。
李婶(张凤妈)喊来众人评理,称鸡窝里的鸡...是为你坐月子准备的,张凤姐,那只被吓死的鸡,没落进你的肚子里吗?
呀,当时,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李婶肯定不会说谎话,你是不是操劳过度,导致记性变差,明明做过什么,吃过什么,却扭头就忘?
张凤姐,类似忘事的情况多吗?
多的话,赶紧让李婶带你去卫生院看看。”
沈小花双眸发亮,还充满了真诚。
张凤却感觉胸口发闷、嗓子发堵,一刻也不想在这待了。
“那啥,我还赶着和麦麸喂鸭子,就先不跟你聊了。”
张凤挥动树枝,赶鸭往前走,她身形踉跄,鸡架却捏得很紧。
沈小花眼尾上扬,瞧见张凤拐进西边院子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秀找茬那天,她虽不在家,但事情传开后,她从旁人嘴里,听说了此事,并将张猛一家,拉入心里的黑名单。
一个鸡架,换来一个暗讽契机,也挺值的,沈小花折回凳子旁,继续啃鸡架。
当盒里只剩鸡骨头时,二人握起书本,乐此不疲抛、接毽子。
直到天色渐暗、累出一身汗,才收拾东西,溜回了厨房,蹲在灶膛口,借住明火,来蒸发身上的汗液。
蒸完,小美表示天色已晚,该回家了。
沈青用两张牛皮纸,包了一盒鸡架,让小美带回家给爸妈尝尝。
小美不接,“我...我都吃好几块了,哪...哪能再带走一包。”
“拿着吧,小花上回从你家拿的蚊帐,帮我逮到一只黄鳝呢。”
沈小花伸手比划,“是啊,老长了,在青山溪流里逮的,当场就宰杀了,剪成小段烤着吃,又滑又嫩,还泛着青草香,可好吃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小美不再拒绝,感谢一番,抱着纸包离开了。
“哥,可以开饭了吗?”
“可以,你先去洗手,我来端饭。”
“好嘞~”
沈小花跑去井旁压水,沈青则卸下砖头,打开锅盖,毛巾裹住盘子,将其端到灶台上。
接着,握起菜刀,视盘子为案板,将糯米藕切成0.4厘米厚的薄片。
糯米藕,买的时候,就淋上糖浆了。
拿出来切,会弄得案板黏糊糊的,难清理不说,残留在木板上的甜味,还容易招来蚂蚁。
切完,沈青用热水冲净菜刀上的糖浆,又拿来两个李子干,切成碎丁,撒在藕片上。
接着,将所有饭菜,端进了堂屋。
“哥,鸡架便宜,炸出来又格外好吃,能和辣片一样,支摊子卖吗?”
“不能。”
沈小花疑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