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收支两条线

无数的历史证明了一件事情，当一个国家的税赋出现问题，这个国家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王天接着说道，“中央收不上来钱，国家的财政就陷入到危机，小到文武百官的俸禄发不出来，大到无法维持国家军队的开支，比如治理水患、赈济灾民等没有钱就无法运作，就有可能导致天下大乱。”

“所以，税赋问题关乎国家兴衰灭亡，必须要重视起来。”王天举例说道，“像现在这样，九卿中的少府和治粟内史都掌管税赋，少府负责征收矿产资源税、工匠制造税等非农业税赋，而治粟内史则主要负责征收农业税赋。”

“而实际上呢，少府要管理皇家手工业，负责从山林川泽取得的税收，还负责监管市场，监督工匠，负责管理和运营皇室的财产，增加皇室的收入，其中的都水长、都水丞还要负责地方上各郡县的水利工程。”

“这在我看来，杂而不精，看似是抓了很多事情，但实际上每一项事情都没有做好，因此我的意思是把少府和治粟内史两个部门中关于收取赋税的事务合并，并且单独成立一个部门，我称之为税赋司，专门负责国家的各项税赋的征收。”

王天话音刚落，冯去疾等人呼吸急促起来，很显然，这个被称为税赋司的部门将来的权力将会前所未有的大，毕竟是负责整个大秦境内的一切税赋的征收。

“税赋司负责各类税赋的征收，任何部门、任何官员不得插手、干预税赋司的工作，什么时候征收税赋，征收多少税赋，什么时候减免税赋，减免多少税赋等等诸如此类，只能由中央制定相应的标准，地方上的郡守和县令无权干涉。”王天的这番话无疑更加明确了这个即将成立的税赋司的权利和地位。

“同时，治粟内史不再负责征收税赋，其主要职责在于花钱。”王天所说的其实就是后世财政部的主要职责，说白了，税赋司和治粟内史，就是“收支两条线”，一个负责收钱，一个负责花钱。

“公子，花钱？”冯劫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没错，就是花钱。”王天笑着说道，“通俗的讲就是花钱，当然不是乱花钱，漫无目的的花钱，而是要有计划的花钱，要制定花钱的计划。”

“比如，今年要修建多少水利工程，大概要花费多少钱，比如今年全年的军队花费的费用需要多少钱，上郡等地移民戍边需要多少钱，全国官吏一年的俸禄需要多少钱等等。”

“所有的各项支出，年初都要制定详细的计划和指标，这些支出都有负责各项事务的部门进行统计报给治粟内史，有治粟内史进行初步审核，然后报丞相、御史大夫和太尉进行复核，最终报给皇帝终审。”

“支出项目和计划一经终审，就需要严格遵照执行，中间无重大事项如发生水灾、旱灾等自然灾害和战争等特殊事项，不得无故缩减和追加支出。”王天看着三人慢慢地说道。

这其实就是后世的财政预算制度，在王天看来，最大的好处就是限制皇帝个人消耗大量的钱财用于皇帝个人享乐，虽然不能完全避免，但是一旦形成定制，对于胡亥这种为了个人享乐而无视国库空虚的情况还是有一定的限制的。

虽然财政预算也存在一些潜在的弊端，比如预测误差、刚性限制、执行难度等问题，但是仅就目前来看，是起着积极地作用的。

“公子，臣有一个担忧，比如今年要修建10个水利工程，或者用50万钱用于治理黄河，这中间避免不了有人偷工减料，或者地方郡县克扣钱粮等情况，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到底是御史大夫，很敏锐的就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这就涉及到监督的问题了，”王天看着冯劫，打趣道，“以往御史大夫监督文武百官，主要监督的是文武百官有没有结党营私，有没有谋逆造反的情形，现在就要给你们加加担子。”

“御史大夫监督文武百官，重点要在重要事情上进行监督，比如监督治粟内史财政预算执行情况，那些钱花了出去，但是这些钱有没有花到实处，是否物有所值？”

“又比如监督税赋司，征收税赋方面有没有徇私枉法、有没有收取贿赂而选择性征收等情况，这些都是你这个御史大夫将来要重点监督的地方。”王天所说的东西融合了后世的纪j和审计两个部门的职责。

听到这话，冯劫只感觉呼吸困难，这样一来的话，御史大夫的权力明显是更大了，但是难度也是提升了不少，毕竟涉及税赋和钱粮，最起码需要很多懂得算学的人。

但即便是这样，冯劫也是觉得很满意，毕竟当官的，谁还会嫌弃自己手中掌控的权力太大了？

“说了这么多，我在说些高兴的事情，”王天笑着给几人添加了一点茶水，然后平静地说道，“我知道，这些改革，尤其是收取商税这件事情，必然有很多的人会反对，甚至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文武百官，以及各家贵族们，因为这其实是再从他们的最终夺取了一部分肥肉。”

“公子，臣”冯去疾赶忙解释，却被王天阻止了，因为冯去疾说得再多，也不能改变一个事实，改革的本质就是进行利益的再分配。

改革能否成功，从来都不是取决于底层百姓，而是取决于既得利益者，因为底层百姓的手中原本就没有什么太多的利益。

只要既得利益者们商量好了利益的分配方式和多少，然后支持改革，那么这场改革大概率就会成功，无论这种商量方式是坐下来商量还是动刀子。

“我个人认为士农工商缺一不可，咸阳城内的生意有多少背后的真正话事人是那些商人？这个道理其实我不必细说，各位都懂！”王天几乎是名牌了，这也是在借冯去疾和王贲的口再向外传递一个信号。

“因此，我决定组建一支商队，各位都可以参与其中！”王天直接抛出了橄榄枝，没有什么比实打实的利益更能拉拢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