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打断思绪的王天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秦峰,“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的为难?”
秦峰脸红脖子粗地看着王天,吞吞吐吐地说道,“公子,臣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公子,求您了,您还是亲自出去看看吧!”
王天听到此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站起身来,只是他并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盯着秦峰看了几秒,随后问道,“是不是湄儿在外面?”
毕竟,在这皇宫之内,如今能让秦峰束手无策、慌乱不已的似乎也只有扶苏的妻子、李斯的女儿李湄了。
秦峰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刚刚下面传话来,王子妃离开了宜春宫,朝这边走来,我的人又不敢阻拦!现在王子妃就在外面跪着呢!”
而此时,章台宫外的院子里,一名女子一身素色麻衣,披着头发跪在正中间,此时的天空,太阳当空照,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
女子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一动不动。
“哎!”王天长叹一声,“这又是何苦呢?在我没想好怎么处置李斯之前,我实在是没法见你啊!”
“公子,”秦峰看着王天一脸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王天揉了一下眉头,瞪了一眼秦峰。
“公子,要不你还是出去见一下王子妃吧!这大热天的,王子妃在外面跪着呢,这要是出个什么好歹......”秦峰一边观察着王天的脸色,一边说道。
“我又何尝忍心?可是......算了,你先出去吧!”王天只感觉心中烦躁,摆了摆手让秦峰离开了。
“李斯啊李斯,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回到位置上的王天,看着刚刚写的东西,喃喃自语。
此时的他再也没心情写东西了,满脑子都在想的是关于如何处置李斯的事情。
“公子,”就在这时,秦峰的声音再一次从外面传了进来。
“又怎么了?我不是说了么,我不出去!”王天没好气的说道,心里更加的烦躁。
“公子,这次不是王子妃,是,是......”秦峰声音渐渐变小,“外面有博士求见。”
王天脸上瞬间露出冷笑,“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而此时,章台宫外面,准确的说法是来了一群儒生,走在最前面的却是一名中年男人,说是中年,其实也就三十出头,与前几日不同,此时此刻,这些儒生们的脸上满是笑容和得意之色。
没办法啊,胡亥那个被法家荼毒的暴君此时已经成为了阶下囚,如今即将君临天下的人是长公子扶苏啊,那可是最信任他们儒生的,公子扶苏的仁义天下皆知。
最让他们得意的就是,长公子扶苏的老师正是博士淳于越,本已经在李斯这个儒家的叛徒的帮助下逃离了咸阳的淳于越,为了保护扶苏,上书替扶苏说话,结果最终被始皇帝给砍了。
现在,他们期待已久的扶苏终于要当皇帝了,而法家教出来的胡亥却成为乱臣贼子,自然而然的,在这些儒生们看来,这是儒家的胜利,更是他们这些儒生的胜利。
而公子扶苏能够顺利进入咸阳,掌控局势,在这些儒生们看来,就是他们儒家的功劳,是他们这些儒生教导的好的啊!
这不,这群人在有心人的鼓动下,决定一起来向长公子扶苏表忠心,当然了与其说是表忠心,不如说是来炫耀的、来要好处的。
为了保险起见,在有心人的安排下,特意请了一个特殊的人物,推荐他来当这些儒生们的领头人,此人就是淳于越的长子——淳于信。
在淳于信的带领下,一行人意气风发地来到了章台宫,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跪在中央的王子妃——李湄。
只是,此时此地,这些儒生们的态度却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以前他们见到李湄,那是一个低眉顺眼,彬彬有礼,不仅是因为李湄是扶苏的妻子,更是因为李湄是丞相李斯的女儿。
而如今呢,李斯不见其人,听说已经被扶苏秘密抓捕下狱了,他们也都听说了早上长公子扶苏让人散播的“胡亥十大罪”,自然也明白了李斯恐怕就是和赵高勾结在一起,篡改始皇帝遗诏,拥立胡亥继承皇位的。
现在,李斯自然是参与谋反的“乱臣贼子”,那么他的女儿李湄也就是“乱臣贼子”了,王子妃的身份估计也要保不住了,那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让他们敬畏的了。
“这不是王子妃吗?天气这么热,王子妃你怎么跪在这里呢?”
“听说李斯参与谋反,按照大秦律令可是要夷三族的,王子妃估计也......”
“还什么王子妃?没看到穿着一身素色麻衣,这是来求情的吗?”
“求情?看这情况明显是公子没有见她啊!”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乱臣贼子之女自然也人人得而诛之!”
这些儒生们显然记吃不记打,老毛病又犯了,形势一旦对他们有利,就瞬间又得意忘形,管不住自己那张破嘴。
而李湄则是依然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就仿佛没听到这些人的议论似的。
“走吧,赶紧见皇帝陛下要紧,听那些大臣们说,冯去疾这老匹夫早上竟然直接让公子登基为帝,这不是胡闹吗!”
“就是,这与礼法不符,这定然是那些法家的人不甘心失败,想要陷公子于不孝。”
“没错,这些法家的人果然是狼子野心,贼心不死,就算是拥立公子登基为帝,也应该是咱们这些人,谁有咱们更懂得礼法?”
......
这些儒生们彻底的放飞自我,前几日一帮子儒生腰斩弃市血淋淋的场面显然被他们选择性的遗忘了,而在章台宫的王天却把这些儒生们的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给看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看到他们对李湄指手画脚、冷嘲热讽、幸灾乐祸的样子,王天心里面就涌起一阵莫名的怒火,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