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爱与恨

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仪器混乱的响声，和刺鼻的消毒水味，让谢晏有过短暂的清醒。

眼前朦胧的白，脑海里雪枝温柔含笑的脸，和冷漠厌恶的神情不断变换，让他分不清真假。

眼皮越来越重，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整整七天谢晏才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了。

他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病态的苍白，眼睛黑沉如墨，透着阴郁疯魔，像个不见阳光的吸血鬼，看得谢家人心疼不已。

“雪枝在哪。”

这是他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

充斥着恨意，又带着一丝不甘。

片刻的沉默后，谢家大哥谢桉开口：“她失踪了。”

“我们的人在山上找到三个男人，应该是开枪的人，找到的时候，已经是一死两残。”

“死的那个被割喉，一刀毙命。活着的那两个，伤得不算重，但彻底的疯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估计是幕后的人想杀人灭口，至于雪枝或许是趁乱跑了，或许已经死了。”

“不可能，”

谢晏不可置信地望着谢桉，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信，就算把整个A市翻过来，我也要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已经通知警方，我们的人也在找。”

“你放心，只要她活着谢家不会放过她的。”

谢晏出事当晚，警方就出动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雪枝就像凭空消失了，他们的人看过山上所有的监控，根本没有雪枝下山的消息，三个歹徒停车的监控被砸坏了，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桉不觉得雪枝能在这种情况下活着。

最好的情况就是被扔山崖底下，或者被野兽吃了。

“我不报警。”谢晏道。

“你说什么？”

谢晏在谢桉错愕的目光中重复了一遍：“在监狱度过余生太便宜她了。”

“我要她跟我一样痛苦。”

-

“啊切。”

雪枝吸了吸鼻子，关上小旅馆的窗户。

这次世界没有自动修正，也没有像她当初申请其他大学一样停滞。

看来，不能改变剧情，不是指原主视角的人生，而是剧情点里发生的事。

而剧情里的人是可以改变的，就像那三个反水的歹徒，和她目前完好的脸。

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虽然她的留学申请通过了，也有足够的钱，但她没命出国了。

这段时间东躲西藏，居然没贴她的通缉令，也没有警察搜捕她。

难道谢晏没报警？

不应该啊。

在A市躲躲藏藏一个多月，终于到剧情里原主被找到的时间，雪枝找了个黑车去了隔壁市。

掐着点进机场，买机票登机。

她几乎是跑着赶上这趟航班。

落座那一刻，漂泊的心终于安定，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不知道过了多久，飞机突然剧烈地颠簸起来，上方的氧气面罩弹了出来，雪枝睁开眼睛没有。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祈祷，恐惧蔓延在机舱每一个角落。

她没有戴氧气面罩，平静地等待死亡。

再开睁眼，雪枝回到了安检处。

远处的检票口亮起绿灯，温柔的女声提醒着乘客抓紧时间。

她扶着桌椅靠背，稳住颤抖的身体，脱力地喘息，失重的感觉似乎还残存在身体，让人头晕目眩。

嘶吼和哭喊还回荡在耳边，她捂住额头，努力想让自己好受些。

“现在才开始害怕不觉得太晚了吗。”

是谢晏的声音。

雪枝回过神，才发现谢晏站在自己面前，他身后还跟着一排保镖。

才一个多月，他好像已经完全恢复了。

表面看不出丝毫的痕迹，比起苍白颤抖的雪枝，他看上去反而更健康。

谢晏定定的看着这个人，看到她疲惫苍白的脸色，看到她眼中隐隐泛着的水光。

心像是被一根尖厉的刺扎了一下，细密的疼痛蔓开，让他喘不过气来。

看到她还活着的那一刻，除了恨，除了心痛，竟然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我以为会先见到警察。”雪枝站起身，淡淡道。

她姿态冷淡，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愧疚，在冷白的灯光下衬得她不健康的白。

谢晏盯着她，纷杂的情绪交织，怨恨、讽刺几乎填满他的心脏。他攥紧拳，才意识到手在微微颤抖。

他恨雪枝，被推下去的时候，在山崖下快死的时候，当时他想的都是怎么一笔一笔报复回去，让她后悔，让她痛苦。

明明恨得要死，他也以为自己希望雪枝死的。

但真正收到雪枝遇到空难的消息，他半点地高兴不起来。

他不愿意相信，找到这个机场，确认了登机信息，一遍又一遍地看登机监控。

他木然地站在这个机场，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不想雪枝死。

他恨雪枝的狠心。

更恨雪枝的无情。

却还是不想她死。

记忆里雪枝从来没流过眼泪，准备很久的比赛输了，被信任的人被刺，被嘲笑，她都没哭过。失败也好，落魄也罢，她永远无条件地接受自己，也包容别人。

谢晏在靠近的她过程越陷越深。

雪枝看着开往住宅区的车，皱起眉头：“你应该把我送去警察局。”

谢晏没有回答。

“我欺骗你，把你推下山崖，你应该报警。”

谢晏动了动唇，有些动摇。

她承认错误，甚至愿意付出代价，是因为后悔了吗。

或者她是有苦衷，被别人威胁了？

那三个歹徒穷凶极恶，灭口的人更是狠辣，这种情形能趁乱逃走已经是万幸了。

谢晏有些动期待，看向雪枝问道：“你为什么要帮他们杀我，是不是他们威胁你。”

雪枝笑了。

她眼中闪烁着讥讽与冷漠几乎要溢出来。

“你是不是摔傻了。”

雪枝垂着眼皮，用余光斜了他一眼：“对差点杀死自己的凶手，这么宽容，还担心别人有苦衷，你是不是贱？”

她完全卸下伪装，平日温和的表象撕开，骨子里是冷漠与傲慢。

雪枝觉得这话，就算不能让谢晏马上改道送她去警局，也能让对方生气。

却没注意到，她移开眼时谢晏本能夹紧的双腿。

谢晏！

他竟然在雪枝轻蔑傲慢，如同看垃圾的眼神下，起了生理反应。

他大概是疯了。

雪枝的长相恰如其名，不是攻击性的美艳，也不是有距离感的冷傲，是恰到好处的温柔美人。

这样傲慢不屑的表情，没有折损她的美丽，反而让人生出许多不合时宜的冲动。

他想让她流泪求饶，要那双冷漠的眼睛里有他的倒影，看她痛苦怨恨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凭什么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