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李府。
李儒和李夫人早早起来,站在大门口等候李少云归来。
昨天是李少云第一天去血岭黑市报道,由于张标的死,更换了新任执事。李儒夫妇很担心李少云能否和新任执事相处融洽,又是否得到新任执事的赏识,继而给予练武的资源。
可以说李少云的未来,全由这位新任执事一言而决。
血岭黑市夜晚开市,天明闭市。
这个点,李少云差不多该归来。
过不多时,夫妇俩看到满脸疲惫的李少云归来,衣衫都脏兮兮的,脸上也布满了灰尘,一副遭到虐待的样子。
李夫人看了十分心疼,赶忙拉着李少云回去内院洗漱,还让厨房做来点心,待得李少云情绪有所缓和才问起缘由。
“你这是怎么了?”
李少云大口吞咽肉包子,愤愤不平道:“别提了。新任执事胃口大的很,收下我一百八十两银钱还不满足。不给予我练武资源不说,还冷落于我。暗示我要继续送钱……真是狮子大开口呐。”
诶!
李夫人叹息,面露难色,她知道李府所剩的余钱已经不多了。
李儒则愤懑的批评了一顿那位新任执事品行卑劣,做事没底线等等,最后被李夫人瞪了一眼,他才作罢。
虎狼门可是横跨青乌县内外的江湖大派,绝非一个小小的李府能非议的。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出李儒今日愤懑之言,只怕李府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最后李儒长叹一声,“虎狼门势大,咱们得罪不起。我再给你备上二百两,你再去疏通这位新任执事。记住,态度低调谦虚些,别冲撞了这位执事,更该用心讨好于他。”
“知道的爹。”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李少云心头还是愤懑的。自个连新任执事的面都没见着,何来冲撞?又怎么讨好?
……
三日后。
李少云再次托梁志给新任执事送去银钱二百两。
这一次,李少云以为肯定会得到新任执事的召见,然后给予自己一定的武学资源。
按照虎狼门的规定,副执事也有机会免费领取药辅,秘籍等等。但需要上司执事的手书。
拢共都快送出四百两了,这可是巨款。新任执事的胃口再大,也不至于不满足吧?
然而,李少云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结果和上次一样,执事只收银子不见人,理由是……不得闲。
梁志更是连话都懒得说,就走了。
“艹,这新任执事欺人太甚!”
李少云心头腹诽,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麻溜去干活。
他一个副执事却继续干着最低端的粗活儿,想找理都没处说去。一度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也想过更换一个去处。
可李府银钱有限,支撑不起这般消耗了。
匆匆一个月过去,李少云渐渐地没了当初的那股子心气儿,开始对待工作麻木,人也消沉了,变得有些行尸走肉……
却说谢安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都待在血岭黑市。
除了巡查黑市,了解业务,熟识各大铺子掌柜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在院子里爆肝养身功。
至于李少云的事情,谢安……已经忘了。
期间大执事林云来过两次,第一次是代表香主来看望谢安。
第二次来查看账目,发现账目盈余增长后便夸赞谢安办事利索有能力。
对于谢安还蒙着面这事,林云虽然感到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虎狼门的子弟本就很杂乱,加上黑市这种地方更是鱼龙混扎。不少管事为了安全都会藏一手身份,并非什么稀奇事儿。
更何况,谢安这个执事乃是考公堂长老唐清云亲自敲定的。人家唐长老都没说什么,他一个执事自然不好多说。不然便存了触犯唐长老的嫌疑。
林云提醒谢安可以去堂口练武,谢安表示感谢,并且言明初来乍到,想先做好本职工作再练武。
林云这个儒雅的中年人见谢安如此稳重,不急不躁,不由在心头给谢安多了几分肯定和赞赏。
手握四百两巨款的谢安,并未着急去白羽堂练武,而是想踏实的做好黑市的本职工作,务求黑市不出现任何差错。
手上有了银钱,调配唐清风的独门药方也就不再吃力。
有了药方的支撑,谢安的养生功在缓慢的进步。
虽然进步不大,但每隔几天就有提升,这种感觉让谢安乐在其中。
这一天凌晨,随着血岭黑市闭市,谢安回到院子休息,开始盘算起了未来:
“经过一个月的用心经营,血岭黑市并未出现任何意外,生意比张标在的时候还要好。还得到了大执事林云的首肯。而且,我对黑市的诸多大小细节都了然于胸。可以去堂口找一门武功练练了,顺便去拜访一下素未谋面的韦香主。”
“更何况,经过一个月的苦修,我的养生功精进不少,力举更进一步。便是三个张林合在一起也非我对手。”
虽然养身功不擅长杀伐,但随着力气和速度的不断提升,赤手空拳之下碾压个铜皮境小成的武者不在话下。
只有和擅用兵器的铜皮境武者近身搏杀起来,谢安才会觉得没胜算。
总的来说,谢安感觉已经在黑市站稳了脚跟,可以开始图谋后事。
张标的后台还虎视眈眈,还有一个巨鲸帮……这些都让谢安意识到需要尽快练武才可应对突发的意外。
简单吃过早饭,谢安找到了张林。说明来意,张林听后欣然同意,“巧了,我今儿也打算去堂口领药辅,咱们一起。”
“有劳张兄。”
“客气啥。最近大执事给予我额外两份药辅的奖励,还允许我练赤虎刀法。一方面是肯定我的举才之功,也是肯定了黑市生意逐步向好。这都是托了老哥哥的福。”
张林并未昧下功劳,而是直言托了谢安的福。
谢安都看在眼里。
在过去一个月的时间里,得益于李少云的两次送钱,谢安已经归还了张林的一百二十两银钱。不过独门药方的开销甚大。
至今,谢安手上仅剩下百两银钱。
还是穷啊……
值得一提的是,和张林共事月余时间,谢安倒是觉得张林知晓分寸,为人不虚,但张林还是有点小心思。
饶是如此,谢安仍旧没有卸下蒙面。
期间也没有回去乌桥镇,就是担心张林发现自己的身份。
这是谢安唯一的漏洞和风险了,他并不想冒风险。
想着等到自己拥有更高的实力,再做打算不迟。
张林显然知道谢安的想法,却从来不说此事。两人仍旧保持着彬彬有礼的相处方式。
不过天天蒙着面,总归是不舒服的。
来到水灯码头的白羽堂口时,谢安才发现自己并非另类。不少来往此地的弟子和执事,都是戴了面具,或者蒙面的。
眼尖的张林看出了谢安的疑惑,便解释说,“白羽堂地处在靠近大阴山的六镇之地,除了黑市杂乱之外,还有很多子弟执事深入大阴山的匪徒窝里做细作的,还有代表堂口去做些见不得人勾当的。除了高层知道他们的身份之外,平时他们来堂口都是戴着面具的。这样的情况并不新鲜。”
谢安心头了然。
走过繁华的水灯码头,进入白羽堂内。
这是一栋非常坚固的大宅,虽比不得县城的唐家堡那般气派,却也有三四分的气派了。
宅院之中有气派的演武场,不少弟子在这里练武对打,时不时引来围观人群的阵阵叫好。
除此外,还有配药房,藏书楼,教习楼,兵器库……林林总总的叫人应接不暇。
随处可见流汗练武的子弟执事们。
热血洋溢的味道十足,不愧是名门的堂口。
首次来这里的谢安,深受鼓舞,有股子催人奋进的味道。
张林很熟络的给谢安带路,一边解释道:“现在老哥哥应该明白,为啥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加入白羽堂了吧。方圆六镇之地,我白羽堂说第二,便无人敢说第一。”
谢安深以为然。
相比寻常人正儿八经的去县城讲武堂,各大武馆学习。来虎狼门的门槛显然要低很多,所花费的银钱也没那么多。只不过虎狼门的路子比较野,需要帮门派做事,还伴随着一定的风险。可不似武馆那般,交钱专心练武就行。
难怪大执事和韦典香主常年都待在这里,极少光顾血岭黑市。都在潜心修武提升实力呢。
忽然,谢安看到不少豪绅富商打扮的老爷们,带着下人搬着箱子入内。
“张兄,他们这是?”
张林笑着解释:“这是方圆六镇的豪绅富商,经常遇到土匪劫掠村镇,便会求助咱们白羽堂去剿匪。这些都是孝敬。”
谢安暗暗咋舌。
也难怪。土匪劫掠村镇,首当其中的肯定是豪绅富商。为了保住财富,免不得要花费重金孝敬白羽堂,打好关系。
难怪白羽堂的堂口这么繁华,光是这些孝敬就不菲了。
至于这些土匪是真的土匪,还是白羽堂找人假扮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老哥哥,我带你去藏书楼,凭借执事的身份牌子,可以免费挑选一门武学。”张林说出这话的时候都很诧异,暗想这老头真能忍。
其他执事,上任第一天就迫不及待的去领取免费的武学和药辅了。这老头竟然忍了足足一个月才来。
谢安却道:“我初来乍到,当去拜访韦香主和大执事。还请张兄带路。”
张林楞了一下,随即笑道:“还是老哥哥想的周到,应当如此。我带你去韦香主专门练功的别院。”
在张林的带领下,越过繁华的广场,来到一处僻静的别院。
张林轻轻敲响院门,拱手道:“韦香主,张林带新任执事来拜会。”
隔了片刻时间,里面传来个苍老的声音,“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