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四月的夜还很凉,林间的风吹在脸上如刀子般锋利。
谢安尾随在张林身后,始终保持着五十米的距离。
便是这个距离,谢安都是经过仔细盘算的:就算被梅花怪发现了,也足够自己安全逃离现场,不会有任何风险。
接下来,就看梅花怪来不来了。
随着夜色越来越浓,大量的商客和商贩顺着山路进入黑市。
原先这些商客贩子们还有些惊惧。可在看见一路都有穿着虎狼门制服的子弟在巡逻后,便安心了许多。
潜在暗处的谢安粗略估算了一下人流。
比先前少了两成左右。
一些胆子比较小的贩子买客们,并没有来。其余者还是没经受住金钱的诱惑。
虽然生意有所下滑,但幅度不算大。
只要情况不继续恶化,血岭黑市的生意还稳得住。
谢安这个血岭黑市的主事便可继续待在这里安稳发育。
倘若梅花怪持续出来搞事情,导致生意持续恶化……那就不妙了。
念及此,谢安不敢大意,打开五感警惕盯着远处的山道方向。
这一潜伏,便是数个时辰。
一直到了酉时初,天光微曦,黑市闭市。大量的商贩和买客离场,山道上火把冲天,人流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谢安却越发的警觉起来。
“闭市时,很多退场的商贩都赚的盆满钵满,这才是危机的高发期。片刻都大意不得。”
谢安顺着荆棘丛,在山道两侧暗中穿梭,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过不多时天色已经大亮,山道再次变得冷清下来。
只剩下三五成群零散巡逻的虎狼门子弟。
梅花怪先前只对商客下手,如今商客都散去了,梅花怪自然没理由再出现了。
谢安便从荆棘里走了出去,来到山道上和张林会面。
张林心情大好,“今天梅花怪并未来犯事。许是梅花怪上次杀人越货只因临时起意,并非有意针对我血岭黑市。”
周兴也把了把腰间的佩刀,“应是如此。咱们血岭黑市好歹是虎狼门旗下的产业。梅花怪岂敢一直针对?不想活了这是。”
谢安却没这般乐观。
因为修炼养身功的缘故,谢安五感过人。上次在堂口亲眼看到了韦典的伤势。知晓梅花怪实力过人,手段凶残。
人家连香主都敢重伤,怎么会惧怕一个血岭黑市?
“大家别大意,继续去周围看看。是否有商贩遭殃。”谢安嘱咐周兴,随即和张林一同回到黑市的别院。
张林点燃火炉子,烧水泡茶,一边呵呵笑道:“老哥哥许是多虑了。梅花怪今天没动手,应该是看到我们结伴巡逻,便不敢胡来……”
谢安却道:“连韦香主都被梅花怪重伤了,咱们还是要谨慎些。是了,张兄可知道韦香主是什么实力?”
张林并未隐瞒,“最近几年韦香主极少来血岭黑市,我接触的次数也少了。倒是在三年前的时候,韦香主在总部考校中露了一手,那时候就是铜皮境大成的实力了。”
三年前就是铜皮境大成。
这实力并不算弱了。
须知,白羽堂的堂主方白羽,也不过是个二关精肉境的武者。他旗下的四大香主,应该个个神勇。
谢安估摸着,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应该可以和三年前的韦典比划比划。
至于三年后的今天,韦典的实力成长到了什么地步,谢安却无法估算了。
不过,另外一件事情引起了谢安的重视。
“总部考校?”
张林道:“是啊。虎狼门重视人才。每隔三年都会进行一次考校。每个分堂中的优秀子弟都有机会参加。表现好的子弟们可以提拔为执事。而执事们考校优秀的,可以升任大执事,香主。考校成绩优秀的香主可以晋升为副堂主,堂主……以此类推。”
谢安心中点头,很是喜欢虎狼门的这种选拔方式。
给了很多年纪大的老头,或者没有背景的寒门武者们一个出头的机会。
不过谢安也意识到,这考校怕是很严格。否则,不至于连如此强横的韦典都上不去,至今仍是个香主。当然,也不排除其中有别的原因。
“下一次考校得在三年后了。可惜,我已经老了,实力没什么进步。”张林发出无奈的叹息。
随后,他又看向谢安,“倒是老哥哥你,老当益壮。最近数月,我倒是感觉老哥哥越发的年轻力壮了。说不定在三年后的校场,老哥哥一飞冲天。”
谢安谦虚苦笑,“张兄可莫要折煞我了,我也老了。只求讨个生活。但愿黑市平顺无事,就烧高香了。”
张林笑道:“老哥哥做事利索,待人坦荡,处事得当。自老哥哥来了此地,黑市的生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这是大家都看得见的。将来老哥哥前程会比我好太多。”
虽然谢安心里也这么认为,但还是谦虚了句,“多亏了张兄帮衬,黑市才有今日盛况。但愿梅花怪别来继续闹事……”
张林满脸笑呵呵的:“今天平顺,往后梅花怪应该不会来了……”
话还没说完,周兴就从外面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执事,头儿……出事了。”
刷。
张林惊得猛然站起,“怎么回事?”
周兴面色煞白,“又有一位摊主被杀了。现场留下了一朵木制的红色梅花……”
……
距离血岭黑市七里外的一处山路口。
一个四旬男子倒在地上,头颅和脖子分开,鲜血染红了方圆几米之地。
五六个黑市的佩刀子弟围在周围,杜绝外人靠近,保护现场。
“梅花怪接连出手了……”赶过来的张林看到此等情况,整个人都吓的脸色发白,握着刀柄的手也跟着哆嗦起来。
谢安倒是淡定一些,蹲下身查看许久,最后才站起身来,扫了眼周围的子弟,吩咐道:“周兴,把尸体带回去。其他人封锁消息,就说是山匪作乱,和梅花怪并无关系。张兄,麻烦你去核实一下这位死者的身份。”
眼看谢安安排妥当,条理分明。大伙儿都有了主心骨,不至于那么惊慌,纷纷照做起来。
经过半天的走访,谢安终于得到了这位死者的身份:
流动商贩,姓名不详,贩卖药材的贩子,最近几日生意非常红火。
“张兄,昨天那个死去的贩子卖什么的?”谢安试图找到梅花怪的杀人逻辑。
张林很是气馁,“昨天那个是卖秘籍的,近期生意也很红火。二者之间并无任何关联,无迹可寻。老哥哥,要不咱们禀报香主吧?”
谢安却不着急,而是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仔细思忖,忽然眼前一亮,“还是有迹可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