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大好的晴天。
24度的阳光不冷不燥,空气优良紫外线微弱,徐徐微风卷起树梢一片樱花。
正逢三四月的樱花前线经过京都,这片粉色的花瓣随着无数樱花一起被扬上天空,纷纷扬扬地飘进还留存有些许平安风格的街头巷尾里。
落地之前,又一阵风吹来。
这片樱花被卷向了更远的地方。
它飘过匆匆看着腕表等在红绿灯下的上班族、飘过三三两两手拉手跑过斑马线的幼儿园孩子们、红绿灯变换,又在飞过汽车上空时被气流带动。
樱花花瓣飘向了神社。
半空中,它撞到什么,停了下来。
犹如点在水面,无形的波纹骤然晕开。
——‘咔’。
世界画面闪烁了一下。
犹如短路的电影幕布,黑白频繁闪烁,虚实交替。
‘咔咔咔!’
花瓣坠到地上,被无形的脚碾进泥土。
瞬息间,色彩轰然变换。
晴日化为黄昏。
山岳般大小的咒灵趴附在神社上,暴突的眼球连着血肉缀下来,脚边,数个比它小些的咒灵不断撞击神社前看不见的大门。
耸立的红木鸟居震颤。
鸟居柱子裂开一道缝隙。
琐碎的嗡鸣声暴起,灌入人们的耳朵,发现这一幕的咒术师们瞳孔颤颤,僵硬后退数步,直到跌倒在地上。
窒息如同海啸,淹没口鼻,无法呼吸。
人们呆滞地望着天空。
日光被遮蔽。
视野内的一切,只剩下扭曲狰狞的恶灵。
「记录京都市上京区北野天满宫神社
·神社遭遇咒灵袭击。
·未收录特级咒灵二只,未收录一级咒灵三只,已收录一级咒灵五只。
·二级及以下不等。
——
已知咒灵追猎目标:天满宫■■。」
…
过去如旧日阴云一样笼罩下来。
嘴角的伤疤残余着幼时的锥心之痛。
……
禅院甚尔当胸一脚,踹飞扑面而来的诅咒师,突然伏低上半身躲开一招,压低身子旋腿横扫,将另一个诅咒师扫倒在地。
“那个小鬼……”
禅院甚尔喘息一声,平复呼吸保持体力,冷静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包围他的诅咒师有十余名,这还是他杀了不少的情况下。
看衣着打扮,有不少伪装成宾客潜入了这次礼祭,估计来算不止他遇到的这些,其他地方肯定还有不少诅咒师。
但主要不是这个。
禅院甚尔压下眉头,眸色狠戾地掠过诅咒师后的那些咒灵。
太多了。
咒灵太多了。
多到能挖出禅院甚尔内心深处的回忆,童年时不断被家族厌弃、折磨,丢进咒灵房的记忆如潮水回退般,汹涌而来。禅院甚尔感觉指尖有些发冷。
“……啧。”
禅院甚尔暗自烦闷,一拳疾如闪电,命中了诅咒师胸口,拳风呼呼直直把诅咒师打出好几米范围,在地上翻了几圈才堪堪停下来。
到底有多少人盯着那个小鬼的性命?
禅院甚尔手起刀落,迅速解决了最近的两个诅咒师。禅院甚尔再调整呼吸频率,长时间的战斗耗去他太多精力,眼前的诅咒师和咒灵也像是源源不断似的涌上来。
咒灵、咒灵。
禅院甚尔吐出一口气。
哪来这么多咒灵?
这个神社的守社结界去哪了?诅咒师就算了,哪来这么多咒灵?
而且……
为什么……
和他过去记忆的场景那么像。
宽阔巨大的地面,抬头,是密密麻麻从黑暗里涌出来的咒灵,犹如萦绕的噩梦般纠缠过来。跨越时空从地狱里伸出无数双手,拖拽住那个天生没有咒力的灵魂,将昔日梦魇如数追连。
禅院甚尔一时不察,手腕被咒灵一口咬住。
尖利的牙齿刺破皮肤,男人霎时回神,立刻掐住咒灵的脖子把它扭断。
不,冷静下来。
禅院甚尔紧了紧拳头,顾不上手腕鲜血如注。
这些都是低级走狗,更高级的其他咒灵都在外面,要尽快解决,天满宫归蝶那边肯定还有不少东西在盯着她。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禅院那个腐烂的泥坑他也摆脱了。
所以那些事就彻底埋在记忆里算了,反正今后他也不会再……
【咕咕……咘……】
【……是你……人类……咕……】
【…咘……是你……】
禅院甚尔迈出去的双足一顿,眼睛圆睁,瞳孔收缩如针。
嘴角的伤疤愈发刺痛起来。
身后传来咒灵声嘶哑咽咽,细碎残乱的声音传入耳膜都能引起一阵鸡皮疙瘩。
禅院甚尔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但是,这个咒灵不是应该在禅院家豢养咒灵的房间里吗。
这个咒灵,不是应该很早之前就被他杀死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巨大的冲击力忽地从旁撞上了禅院甚尔的腰腹,男人被撞出好几米远,借着强大的平衡力强行在落地之前受身卸力才不至于直接撞上路边的石灯龛。
细长的嗡鸣声在耳畔拉响。
长时间作战的疲惫和鲜血一同涌了上来。
禅院甚尔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和诅咒师的战斗消耗了他太多精力,再加上过去的梦魇重新浮现在他脑海里,一时之间,天与咒缚换来的强大□□也快要到达崩溃的临界值。
破空的呼啸声刺入耳膜。
禅院甚尔条件反射地扬起拳头回击。
和记忆里不同的力量清醒地把禅院甚尔从回忆里扯出来,但为时已晚,咒灵的攻击凶狠又残忍,直直将禅院甚尔撞飞到更远处的石砖台阶上。
沉闷的撞击声彻响大脑,禅院甚尔清晰地听见了骨骼碎裂的咔嚓声,钝痛在迟钝几秒后,剧烈的痛楚遍布全身。
窸窸窣窣地攀爬声慢慢靠近。
禅院甚尔模糊地看去,发现和记忆里格外相似的那个咒灵如可塑橡皮泥一样变化外形,扭曲着外表一点点攀过来。
——是咒灵啊。
禅院甚尔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一点。
从人类负面情绪中凝聚而出的咒力实体,最能看破人恶劣又胆怯的一面。
……哈。
就算到这里了,也还是摆脱不了「禅院」给他带来的一切吗。
那个小鬼……
天满宫归蝶,现在会在哪呢?
禅院甚尔呛出一口血,手肘撑住地面,摇摇晃晃地支起上半身。
鬼知道她会在哪,只要别死了就行,他一会儿就过去。
咒灵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做不了咒术师他也能杀咒灵。
眩晕感冲破头脑,恍惚间,禅院甚尔听见了后方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笃’
清脆的,是木屐与地面接触时发出的笃响。
布料摩挲堆叠。
有人蹲下来。
一双纤细稚嫩的手从上方抚下,按在禅院甚尔的肩膀上。
禅院甚尔忽地愣住了。
任由那双手轻轻掠过血流不止的地方,温凉的指腹从外耳廓划过,顺着下颚线,似有似无地擦过脸颊。指尖无意间按在了男人嘴角的伤疤上。
禅院甚尔骤然惊觉,下意识想要仰头,刺眼的天光让他睁不开眼睛。
熟悉的气息让他本能的放松下来。
一旦开始放松,意识就开始迷蒙。禅院甚尔意识到了什么,硬撑着向上看去。但眼前已经开始发黑,疲惫感一涌而上,如攀爬的病毒一般占据眼前的画面。
失去意识之前,禅院甚尔看见了女孩血色的眼眸中,如野兽般竖起的瞳孔。
她将一只手覆在他眼睛上。
视线彻底黑了下去。
——“甚尔,休息一会儿。”
——“没关系,这里交给我。”
…
天满宫归蝶对禅院甚尔来说是什么呢?
禅院甚尔也说不清楚。
那个女孩年纪不大,和五条家那个六眼小鬼差不多,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一个,哪怕是放进正常现代社会里也只是快要国中的年纪。
她和他差着好多岁。
但天满宫归蝶特别喜欢没大没小地扯着调子喊他“甚尔”,连带着神社的神职人员都会忽视「禅院」这个姓氏,只称呼他为“甚尔大人”。
她和他不一样。
封建礼教在她身上不是束缚,反而成为了她手中的棋子。
天满宫归蝶的存在已超越了御三家对女性的贬低和打压;继承的先祖血脉无法界定她的价值,反而是累赘,离开了五条的婚姻她能更自由。
她活得就像一团恣意的光。
强势地侵略进灰暗的世界,把禅院甚尔从淤泥里拖了出来,洗净尘埃,却扬言说要把他放逐光明。
“……”
天满宫归蝶。
笑脸下是诡谲怪诞的阴谋。
皮囊下藏着令人胆寒的恶灵。
摸不清她的心思。
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
…………
但也不能放任那个小鬼一个人。
禅院甚尔挣扎着睁开眼睛,待他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倏地,瞳孔缩小。
那女孩的巫女服绯色艳丽似血,千早被绚烂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非人的长尾浸染殷红,樱色长发挣破檀纸束缚,迎着风乱舞。
远方天际晃着白,给她镀上一层阴冷的暗光。
她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响动。
天满宫归蝶回过头,前天冠的金穗微微晃动,背光景下,那双血色的竖瞳尤为惊悚。
她脚下是死去的诅咒师。
她的指尖如同野兽的利爪一般,滴着血。
背后,山岳般的咒灵在消弭,犹如火焰烧尽时漫天飘散的黑色烟灰,被狂风卷得漫天飞舞。
她似乎笑了。
朝他露出绚烂的笑容。
“再休息一会儿吧。”
“别担心,这里没什么需要你拼命才能活下去的危险。”
禅院甚尔张了张嘴。
他想回应,却不知道说什么。
脑海里重新浮现了那个问题。
——天满宫归蝶对于禅院甚尔来说是什么。
……或许。
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存在吧。
…
「可攻略角色·禅院甚尔与您的好感度已达到【至臻】。」
「恭喜玩家达成成就《天与暴君·逐光》。恭喜您与角色达成HE。」
「请玩家选择游戏进程。」
「继续or结束。」
……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