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上线。
是枝千绘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望着熟悉的天花板,眼睛睁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哦。
打架打上头了,猎杀了所有咒灵和诅咒师之后,还开着血坏去处理灾后事宜,然后没稳住,受到后遗症影响直接失去意识。
于是干脆顺杆子下爬,直接下线。
debuff还没完全消失的情况下身体素质对半下滑,春季的空气多少还有点凉,千绘往被窝里拱拱,完全不想起来。
看着全息面板显示的游戏时间上午10:36,是枝千绘欣然宣布——
美好的一天到此结束!睡觉!
#年轻的我倒头就睡#
…
地面传导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轻到极致地拉开这间和式房间的推拉门,又小心地关上,防止外面的冷风吹进来。
是枝千绘微微眯开一个缝隙,看清楚来的人是谁之后,继续摆烂躺平。
幼稚到好似看见人来查寝时假装自己在睡觉没醒就是不知道的某国大学生,主打一个年轻就是好。
禅院甚尔戳了一下她的脸颊。
戳一下,又戳了一下。
指腹温热的触感反馈回来,温度正常了很多,没那么烫了,巫女也说混乱的咒力都平息了下去。
禅院甚尔蜷曲指节,对着女孩散落在枕头上的樱发沉默半晌,收敛了那点恶劣的心思。
他收回手,随便挑了个靠边的位置,静静守在这里。
确认天满宫归蝶无恙,人还是活着的之后,乍一下腾起的慌乱被压在了心底。
剩下的只有动荡之后的安逸。
不知不觉间,禅院甚尔也阖上眼睛,呼吸浅了下来。
反正他守在这里,再不会放任何危险接近。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上有细碎的痒意,禅院甚尔眼睫颤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瞳孔瞬间迎入一道浅浅的樱色。
女孩肆无忌惮地捏住他的脸,见他醒了,冲他一笑。
是枝千绘起身拍拍手,理不直气不壮地打招呼:“你醒啦。”
禅院甚尔满不在乎地睨了她一眼:“幼稚小鬼。”
他打量一眼窗外的景色,大约已经过了中午,莫约是下午一两点的时间。
她醒得比他想象中要早,气色也不错,应该就是说明这个所谓‘术式’带来的后遗症没那么大。
后遗症没那么大就好。
禅院甚尔收回目光,追着是枝千绘的身形,看见了不远处矮桌上堆积的文件。
显然易见,和他进来的时候相比,这些堆积有半人高的文件堆换了个位置;依他对是枝千绘处理文件的习惯,很明显是从未查看的一边放到了另一边。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的目光放到了是枝千绘身上。
她换了衣服。
伤势是神社的巫女处理的,原本被换上的也是白色睡衣,但现在已经换成了和服,也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的面料,乍一眼看去比之前的京友禅更加华贵。
樱色长发重新编起来了,麻花辫垂在身后,整个人收拾得很清爽。
禅院甚尔冷冷一笑。
很好,很符合他对天满宫归蝶的刻板印象。
下一步绝对是出门处理她的那些事业。
果不其然——
“既然醒了,那我们就出发吧!”是枝千绘一点没让禅院甚尔猜错,顶着刚刚从昏迷中清醒、细微处打着绷带的身体,高高兴兴地宣布道。
禅院甚尔看着她手腕上的绷带,深呼吸。
禅院甚尔忍了忍。
再忍忍,劝说自己这个人就是这个性子。
而女孩一点没看懂他的脸色,收拾好自己,很认真地盘算起这局下来之后要做的事情:“我们的首要目的地是……”
禅院甚尔一把拽住是枝千绘的手,用行动打断了她。
忍不了了。
这个人完全不拿自己当回事。
男人沉下声音,眸中色彩沉闷:“你要什么,告诉我,我去做。”
“多少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天满宫归蝶。”禅院甚尔近乎是呵斥般说道:“这样下去,你是想死吗?”
却不想那女孩却惊异地看向他。
眼里的血色已经随着状态平缓而消退,重新露出漂亮清浅的苍青色,踊跃浮动的,是出捉摸不透的浅光。
她看着他,似乎被刚才话语中的某个词触动了。
那双苍瞳里划过一闪而逝地悲悯。
禅院甚尔握住她手腕的手不自觉松了松。
“不会的,甚尔。”是枝千绘骤然露出笑容,伸出手,像摸摸坏脾气的黑豹一样,摸摸禅院甚尔因担心日夜守在这里而没怎么好好打理的黑发,属于女孩手软纤细的手指按在男人额头上。
“在完成我的理想之前,我不会死的。”
换做以往,这句话属于直接点燃了禅院甚尔心里的炸药桶,但唯独现在,他却生不起气来。
极端的无力感侵袭了禅院甚尔。
他既猜不到女孩话语背后藏着什么,也阻止不了她枉顾身体,去做那些他看不懂的事情。
禅院甚尔和天满宫归蝶这样目光长远走一步之前把整局棋都算计好的人不一样。
他是得过且过,活在当下的人。
禅院甚尔只想脱离家族,过上自由的生活。
而天满宫归蝶想要的是撕开御三家,权指咒术界第一把交椅。
她是主公,他只能做武将家臣。
禅院甚尔没有回答那句问话,他撇过头,不去看是枝千绘的眼睛,坚持了自己的想法:“……至少今天不行。”
禅院甚尔强硬地说:“来给你治疗的医生说过,你最近一段时间都不适合高强度工作,也不适合吹冷风,更不适合在外面应酬那些费心费力的事情。”
是枝千绘看看自己血坏后遗症下的debuff,和禅院甚尔说的分毫不差,一时语塞。
好、好厉害的医生。
连这都能检查出来的吗!
千绘犹豫再三,做出让步:“也、也不是不行,政治交涉方面的事情交给那几个五摄家出身的神官比亲自去会省事很多;咒术那边不急,吊一段时间反而效果会更好,稍微需要注意一下的就是岛津家,曾经的萨摩藩主延续至今,这次争取到他们很重要……”
是枝千绘开始念念叨叨。
上头的嘀咕好几分钟之后,终于意识到了旁边沉默的禅院甚尔,本来就是在打游戏的千绘咳嗽一声,这回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说道:“怎么了!就算是休假,我也得给自己找点娱乐项目吧?”
回想起记忆里禅院家的那些女佣们休闲时的娱乐项目,又对比了一下现代社会里正常女孩会有的娱乐行为。
禅院甚尔扣出:“?”
刻板印象+1。
“既然你很闲,不如来谈谈另一件事吧。”
禅院甚尔盘起腿,坐在榻榻米上,正式将心底一直压着的那件事翻了出来:“关于我们的交易,这件事我要和你谈谈。”
千绘一顿。
脑海里瞬间开始构筑广阔的棋盘,无数阴谋手段纷至沓来,在短短数秒就编织出一张精妙的陷阱网——
只要禅院甚尔提出要求,她能在三天之内荡平禅院家,一个月内消弭禅院对咒术界的全部影响,半年后世界上再无禅院百年历史。
这是是枝千绘从地球onilne里实践出的绝对自信。
总之,只要纸片人想,打下咒术界的时间只在于改革力度深浅,而不在于能不能。
不过这样的话,就证明……
千绘叹息。
她手里这张除了五条悟之外的SSR大概就要这样消——“我要在这里打工。”
禅院甚尔说,一脸无赖的表情:“当然,能直接加入天满宫的编制更好,这样不上班也能拿工资。”
千绘:?
等、等等,之前不是说交易达成之后各奔东西的吗?
而且他是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的!!
禅院甚尔心情很好地看着女孩震惊的表情,愉悦地勾起嘴角,继续说道:“投名状我已经送来了,丢给巫女们了,她们看起来很喜欢小孩,应该能养得很好。”
千绘:?
千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狂喜。
她当然知道禅院甚尔说的是谁。
惠——现在应该还是幼崽一个,也还跟着禅院甚尔姓禅院的未来十种影法术继承者。
在转型打恋爱游戏之前,是枝千绘馋了很久的禅院家继承权强宣称。
禅院甚尔看出了她心底的犹豫,完全不像个当爹的,随口把自己那之前从没出场过的儿子卖了出去:“你不是要挑拨禅院家吗,我儿子说不定能继承他们禅院家的家传术式,对你来说挺好用的吧?”
此言一出,饶是是枝千绘也被这渣爹形象狠狠震惊。
“可,你本来不是打算离开的吗?”
她各种退路都给禅院甚尔准备好了!
“本来啊?”
禅院甚尔双手枕在脑后,靠着墙,浑不在意地敛下眉眼,掩去心底那抹复杂,嘴上语气十分随意:“本来是打算想办法脱离那种鬼地方之后随便找点事做,我看赏金杀手就很好,特别是猎杀咒术师的。随便赚点小钱,至于小孩,随便养养应该就能活。”
他抬抬眼皮,无赖地笑了笑,牵动嘴角疤痕:“但是显然,你这里比外面更好一点。”
“而且,你很中意惠吧?我之前逮到在他附近游走的神官了。”
“……”
千绘默然,目光移开。
没错,她之前非常中意禅院惠这个强宣称,所以悄没声派人收集过情报。
“所以,我这个勉强还能算得上有用的打手,和一个应该能继承禅院家传术式的未来潜力股留下来,你只需要包吃包吃住给点工资,对你来说是个很不错的新交易。”
禅院甚尔嘴上笑着,却在心底将语句反复推到,试探着那个心思深沉的女孩的底线将自己的期望用一贯的态度说出口。
他知道她会向他伸出手是因为有利益可寻。
所以哪怕是亲昵至此,禅院甚尔也不确定在一切事情结束之后,她还会不会再次向他伸出手。
高高在上的天满宫宫司。
咒术世界里不可忽视的新掌权者。
从零咒力的废物口中祈祷的细微愿望,能否传达到神明耳边呢?
“要签下我吗?天满宫归蝶?”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