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沁所问,顾铭夜摇头道:
“记不太清了,不过想知道的话,查一查还是能够查得到的,怎么对这个这么好奇?”
秦沁顿了顿,想到自己“中邪”跟顾铭夜落水之间怎么可能有什么关联。
便道:“没事,记不清就算了,不用查的,我就是随口一问。”
说完,看时间已经不早,“你睡床吧,我去睡地铺。”
坐起身要走,手腕却被顾铭夜攥住,男人声音低低沉沉,“一起睡床吧。”
察觉到秦沁身子僵了一下,他补充道,
“刚刚之所以跟你说了那么多,我只是不想我们之间稀里糊涂的结束,现在一切都说开了,是是非非你肯定有自己的判断。”
顿了顿,“还有,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承认,这件事我处理的并不怎么完美,但对我来说,你从来都不是被舍弃的那一个,也并非不重要。”
“你放心,我说这些,并不是想强迫你放弃掉你的选择。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尊重。”
说完,顾铭夜身子往里侧挪了挪,空出一块床铺出来,“地上凉,睡在这吧,我保证不会碰你的。”
男人话音落罢,似乎是怕秦沁不信,高大的身子转了过去,面朝着另一侧,闭上了眼睛。
空气安静下来,白炽灯亮着,不时有飞蛾扑来,绕着白炽灯旋转飞舞。
秦沁看着男人的背影。
不知怎么回事,脑子里一直萦绕着他的那句——“对我来说,你从来都不是被舍弃的那一个,也并非不重要……”
这话就像一针强有力的强心剂,注射在了她奄奄一息的心脏上。
此刻,她看起来表面风平浪静,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白琴霜和白潇雨是母女俩,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在这次的选择中,白琴霜的存在就象征着白潇雨。
而白潇雨身为顾铭夜的白月光,对他来说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可如果像他所说,他最后的选择是亲手将白琴霜送进了铁窗。
说明在“替身”和“正主”之间,他选择了跟自己这个“替身”站在一起。
是啊,这足以证明自己的重要……
但想着想着,她突然又冷静了下来。
她没忘记那天在医院顾爷爷的病房外,自己所听到的别的内容——
顾铭夜之所以肯娶自己,是想利用自己清白干净的家世,好坐稳顾家掌权人之位。
所以,自己之所以“重要”,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尚有能被他利用的地方呢?
左思右想,不得结论。
这一夜,秦沁失了眠。
*
翌日。
山里朝阳初升,空气清新怡然。
秦沁一早起来就开始忙活,洒扫院落,浇浇花草,又在邻居家的菜地里拔了些青菜,准备早饭。
她做事沉静,有条不紊。
对比下来,已经起床的顾铭夜和裴南渡,就显得“清闲”许多。
两个人坐在小马扎上,拿着手机各自忙着各自的。
终于,等两人都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一个抬头,看到正蹲在水池边淘洗蔬菜的秦沁。
秦沁的头发松散束在脑后,额前有一缕发丝垂落,正随微风轻曳着,时不时蹭过她皙白柔嫩的脸庞。
这画面岁月静好。
两人看得出神。
默了片刻,裴南渡忍不住开了口:“风雅于型,自在于心。秦沁总是给我这样的感觉。”
闻言,顾铭夜敛了目光,抿唇不语。
心中却跃出了一丝不快。
就像是自己小心翼翼呵护着长大的宝贝,被人发现了闪光点,遭到了别人的觊觎。
但他却明白,自己不该产生这种不快的感觉。
如果对方就是秦沁的初恋,是秦沁喜欢的人。
他应该祝福。
不多时,秦沁做好了早饭,喊两人过去吃。
她特意熬了养胃的小米粥,先盛了一晚放到了顾铭夜面前。
“快吃吧,吃了一起回去。”
顾铭夜一愣:“你要回去?”
秦沁没立即回答,而是又盛了第二碗,放到了裴南渡面前。
这才回答顾铭夜:“回去,已经离开了这么久,陆氏的项目现在苏玲在做,她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帮手。”
顿了顿,“还有,顾爷爷马上要过八十大寿了,我得回去给他老人家祝寿。”
闻言,顾铭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到裴南渡在,就咽了回去。
点了点头:“好。”
早餐吃完,裴南渡在西北还有工作要忙,就要先行离开。
秦沁将裴南渡送到了村口:
“裴学长,多谢你来看我,招待不周,等回头在广城见面了,我再好好请你吃顿饭。”
裴南渡笑了笑:“行,我记下了。不过应该用不了多久这顿饭我就能吃上,我在西北考察完就会回广城了。”
秦沁也笑笑:“那就广城见。”
送别了裴南渡,秦沁转回身准备回去。
可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被村里人“包围”了的顾铭夜。
男人一身不染纤尘的黑色高定西装,气质矜贵,举止不俗,跟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而因为外面的机会多,村子里很多年轻人都出去打工,所以留守下来的大多是一些老人和孩童。
此刻,他们好奇的打量着顾铭夜,热情的说着什么。
很显然,顾铭夜听不懂,又不好直接离开,便一直维持着微笑的表情,时不时点点头算是回应。
见自己转身,男人投来了求助目光。
视线相碰,秦沁突然觉得这幅场景有些好笑。
想不到,在外面叱咤风云的顾总,也有被为难到露出这种“无助”表情的时刻。
秦沁克制住拿手机将这画面拍下来的冲动,走过去替他解围。
可她刚刚走过去,一个阿嬷拉了拉秦沁,用着方言道:“沁沁啊,这个男人生的这么俊,是你丈夫吗?”
秦沁微顿,点头,同样用方言回答道:“是的阿嬷。”
“奥呦!你小丫头有福气的嘞!丈夫长得跟电视里的明星一样!”
秦沁脑海中瞬间溢出一句时下流行的话来——“丈夫的容貌,妻子的荣耀”。
说不爽是假的。
但很快,心里却又升起了一股虚无的感觉。
就像是这种“荣耀”是偷来的似的,迟早会还回去。
“哎呦!我听说人沁沁可是嫁了个城里的好人家呢!所以长相气度当然跟咱们普通人不一样啦!”这时候,一旁一个稍稍年轻一点的阿叔插嘴道。
那阿嬷是看着秦沁长大的,闻言,嗔了那阿叔一眼:
“咱沁沁也不差!要长相有长相,要品行有品行,是个顶顶好的乖孩子,啥样的人家都配得上!”
那阿叔乐呵呵的附和:“您老说的是说的是……”顿了顿,
“沁沁呀,回去了好好过日子,受委屈了就回来,虽然你养父母不在了,但咱们‘镜岭村’永远是你的娘家!我们这些人永远是你的娘家人……”
闻言,秦沁眼眶一热,险些落泪。
时候已经不早,秦沁告别了这些可爱的乡亲们,跟顾铭夜离开了镜岭村,准备返程。
回去路上,顾铭夜到底是没有忍住,问秦沁:
“我看你刚刚快哭了,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