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夜的凌乱纠结,恐怕只有顾铭夜一个人知道了。
这夜之后,又过了几天。
期间每天秦沁都准时下班,陪顾铭夜吃饭,睡觉,早上再分开各自上班。
跟从前一样,什么都不曾改变。根本没有一丝离开的端倪。
顾铭夜甚至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失忆了?
直到这天,两人吃早饭时,聊起了两天之后老爷子的八十大寿。
但刚聊没两句,秦沁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喂?裴学长。”
顾铭夜握着叉子的手一顿。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秦沁脸上惊喜浮现:“你出差回来了?哦……后天回啊?”
电话那头又不知道说了什么,秦沁思索了一下:“……后天应该不太方便,嗯,我爷爷八十大寿……”
那边似乎在争取,秦沁沉吟一声,又对着手机继续道,
“后天晚上?嗯我想想……晚上没事,应该可以,那就到时候再联系……嗯好,拜拜!”
结束通话,秦沁脸色出奇的好,快速吃完早饭后,准备出门上班。
刚要起身,看到顾铭夜餐盘里的三明治基本没动,不由问道:“你怎么没吃?”
顾铭夜松了手,将叉子放到餐盘上。
或许是因为刚刚握叉子的时候过于用力,原本光可鉴人的金属手柄上,被印上了两道清晰的指痕。
此刻听到秦沁的询问,他不动声色地拿过一旁纸巾擦了擦嘴角,答:
“不太饿。”
秦沁皱眉:“就算不饿早饭也是要吃的,你胃不好。”
说完,电话铃声重又响起,拿起一看,是苏玲打来,“喂苏玲?”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秦沁神色匆匆道,“好,我马上就过去!”
挂断电话,秦沁对顾铭夜道,
“我先去上班了,今天陆氏那个项目要开标,几个投标单位的代表已经快到了,我得主持会议。”
说完,不等顾铭夜说什么,起身离开餐桌,飞快走到鞋柜旁,抓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顾铭夜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深邃的眼底眸光渐深,薄唇紧抿。
*
时间一晃到了后天。
恰逢周六,秦沁休息。
顾老爷子念佛,秦沁投其所好,前几天就选好了要送给老爷子的寿礼——
知名雕刻大师叶青近期的封神之作、一串雕刻了云纹仙鹤的南红念珠。
这个作品被大师取名为“长寿”,送老人非常合适。
念珠用檀木盒子装着,古色古香,成色上佳。
她期待着这个礼物顾爷爷会喜欢。
一早。
李放就备好了车,在“摘星庭墅”门口等着。
“走吧。”顾铭夜今天也推掉了工作事宜,跟秦沁一起上了车,朝顾家老宅赶去。
两人坐上车后,顾铭夜目光扫过秦沁今天的穿着打扮。
剪裁合体的绯色旗袍,衬托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旗袍上绣着缠枝花卉,十分典雅。
一头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大气温婉。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暗香浮动。
这身打扮,显然用了心,给足了他面子。
又看到秦沁手里提着的檀木礼盒。
他识货,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没有二十万绝对拿不下。
那里面的礼物想必不会低于二十万。
顿了顿,将那张黑卡掏出,重新递给了秦沁:“礼物的钱从这里扣。”
秦沁没接:“既然是我送给爷爷的礼物,这钱就得我出,没事的。”
顾铭夜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这次态度强势了些,将卡直接塞到了她手里:
“礼物要以你我的夫妻名义送,所以钱我也得出。”
秦沁微愣。
夫妻名义?
所以他没准备礼物?
顾铭夜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清了下嗓子:
“往年我给爷爷送的东西他都不是很满意,你送的反而深得他心,所以今年你准备的礼物就以我们夫妻的名义送吧。”
秦沁蹙眉。
这人还真是图省事。
既然他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好再将卡推回去:
“行,卡我先留着,回头礼物的钱我扣除一半,再把卡给你。”
顾铭夜:“不用再给我,你留着就行。”说完,将头转向车窗外,闭目养神。
秦沁见状,也没再多说,将卡收了起来,思忖着回头扣了应扣的那一份,再还给他。
很快,车子在顾家老宅门前停下。
可两人刚一下车,远远就见一辆出租车驶了过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出租车上下来。
那身影身着一袭粉紫色的孕妇裙,随着她的走动,裙摆飘摇蹁跹。
正是白潇雨。
只不过,大半个月过去,白潇雨似乎比之前消瘦不少,面色苍白,唇色极淡。
那身裙子挂在她身上,显得里面空荡单薄的,像是营养不良,让人一看就心生怜惜。
反而秦沁因为前段时间在“镜岭村”待了半个月,修身养性,吃的好睡得好,气色红润,看起来精神不知道比白潇雨好多少倍。
白潇雨走过来时,未语先笑,到了跟前,才乖乖巧巧地开口道:“铭夜,秦姐姐。”
对于白潇雨对自己称呼的转变,秦沁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要知道,从前白潇雨称呼自己都是直呼其名的。
怎么突然转了性了?
可还未等她说什么,顾铭夜已经温和的朝白潇雨弯了下唇,言辞间含着关切:
“你不是在医院养胎,怎么也过来了?”
白潇雨拎着手里的礼物盒,勾了勾苍白的唇,声音柔弱:“今天是顾爷爷的八十大寿,身为晚辈,我应该来的。”
顾铭夜颔首:“有心了。”
白潇雨弯了弯唇,看向秦沁,这次是正正式式地跟秦沁打招呼,“秦姐姐,好久不见。”
秦沁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口吻和态度去应对白潇雨。
顾铭夜似乎看出了秦沁的迟疑,在一旁低声道:“我已经查清楚了,白琴霜做的事情,跟潇雨无关。”
秦沁秒懂。
所以,顾铭夜已经“大度”地将白潇雨从那件事中摘了出来。
认为白潇雨是无辜的,自己不应该迁怒于她。
秦沁攥着檀木礼物盒的手紧了紧,心口猛然溢出一股久违的酸涩。
对方到底是他的白月光啊……
自己还没发表一句言论,就已经开始护上了。
而这时,白潇雨也抿了下苍白的唇瓣,可怜巴巴对秦沁道:
“对不起秦姐姐,我妈当时那样做如果我知情的话,肯定是会拦着她的,很抱歉让你受惊了……幸好你人没什么事,否则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白潇雨说这话时,语气诚恳,姿态极低。
秦沁明白,如果这种情况下不给台阶,反而显得自己度量小了。
可她不是没有见识过从前白潇雨的另一副面孔……
所以……此刻白潇雨这番话,究竟掺了几分真心,几分假意?秦沁心里存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