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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们有空的时候,总会聚在一起开着黄腔说女人,似乎他们一个个就只惦记着裤裆里的那一点事情一样。
实际上我听得出来,大部分黄腔都是他们杜撰出来的,很多老兵都还是生瓜蛋子了。
估计连奶白的雪子都没见过,还一个个在口水飞溅中说到了飞起,当时我根本就不稀罕揭穿他们。
可是当我也成了一个老兵后,也经常与其他人开黄腔,甚至说得比他们还要厉害。
因为这些黄腔可以让新兵短暂地忘记了恐惧,让老兵们忘记了身上的伤痛,以及那些绝望的未来……节选自胡彪日记合集《胡说》……
大约两个小时后,胡彪等一行人出发了。
拖出了老长的队伍中,除了那一个四十岁左右年纪的长官骑着一匹枣红马代步之外,其他人全都是步行的。
在出发的时候,胡彪连枪都没有领到一支。
整个队伍里,只有一些由老兵担任的班排长,才背着一支老旧的汉阳造步枪。
胡彪他们这些人,据说要到了魔都的集结地点编入新部队后,才会由新部队发放武器和进行相关训练。
好在临行之前,他们每一个人领到了一些干粮和一双布鞋。
干粮是上好白面做成的馒头,布鞋则是针脚密密麻麻的千层底新鞋;听说都是本地的乡亲们,熬夜给赶制出来的。
就这样,一场漫长的步行开始了。
在脚步的一一丈量下,胡彪沿着无数苏北祖辈走过的大路,随着队伍走过了一个个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古老县城、镇子和乡村。
县城和镇子小巧、精致,道路两旁则是被精心打理的稻田,又或者是河流和水塘。
走过这些地方的时候,风吹着金黄的稻浪不断起伏,戴着斗笠农夫在其中劳作,小舟上的渔夫撒下了一面面渔网。
连空气中都带着秋天即将到来的喜悦,马上就能收获的美好。
让这一切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幅美丽的风景画一般。
只是胡彪知道,这样安静而美丽的风景画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在小鬼子的铁蹄下遭受一场巨大浩劫。
一想到这样一点,胡彪总会莫名地感到心疼,因为这是一块土地上,生活着与他血脉相同的祖辈们。
在行军的过程中,他也打听到了更多一些细节。
当前这里的位置是苏北如皋地区,时间则是民国二十六年的8月19日,淞沪会战都开打快一个礼拜了。
目前双方打得很凶、伤亡也很大,都在拼命从后方往魔都调兵。
他们这一百三十几人的队伍番号,是苏省保安团的第三补充连。
因此他身边这些第三补充连的新兵,大都是如皋地区的农夫,又或者是木匠、泥瓦匠等小手工匠人。
他们匆匆入伍之下,还没有来得及任何训练了。
所以据说到了魔都后,只用帮忙挖挖战壕、抬抬伤员,不用他们上去跟鬼子打仗,小鬼子有校长手下精锐的中央军去打。
估计是这一个原因,这些人的脸上倒也不是多么慌乱。
只是对于这个说法,多少了解点淞沪会战历史的胡彪一点也不相信;他知道在战斗一旦出现胶着状态,只要能拿起枪的男人都会被填进战场。
哪里还会管你是新兵还是老兵,是不是后勤人员。
所以,一路上跟着队伍前进,胡彪不时隐秘打量着周边的地形,准备趁着晚上好逃走;可是等时间到了晚上后,他才知道这一切是多么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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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补充连是在上午九点左右,从如皋县城出发的。
中间除了午饭吃干粮的时候,进行了短时间的休息,其他时间里队伍一直都在不停地前进。
一直走到了快晚上七点,天色开始逐渐黑了下来的时候,队伍才停下来宿营。
好家伙!等于一天下来行军了九个小时,七八十里远的路程,胡彪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走了这么远的路。
听到不用继续走的时候,这货感觉全身上下,尤其是脚底板和小腿的位置又麻又痛,都好像不是自己了得一般。
当时恨不得一屁股就瘫坐在了泥地上,好好躺平一会再说。
幸运的是,今晚第三补充连的宿营地,是在一个叫作白浦的镇子,镇子一头占地面积挺大的一座关帝庙。
他所在的一排三十几号人,在左侧一间大厢房里安顿了下来。
房间里没有床,但是早早就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和一些薄被,稻草和被子明显被人新近晾晒过,睡上去应该也挺暖和的。
更为关键的是,今天中午胡彪就只吃了一些干粮,现在早就饥肠辘辘。
而在关帝庙的院子里,早就摆开了几口大锅,在锅中除了有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之外,还有一锅笋干炖老鸭,一锅大肥肉片子,正散发着无比诱人的香味。
不知道是不是饿急眼了,还是这些用柴火灶做出来的无公害农家食材尤其美味。
反正一大碗冒尖的饭菜,不过是三四分钟的时间就被胡彪扒拉了一个干净,吃起来那叫一个真香。
感觉没有吃饱,胡彪又拿着空碗、腆着一张脸又向着大锅那里走去,打算对几个帮厨的本地老乡,说上几句不要钱的好话,再弄上一碗吃吃。
哪怕不给菜了,一碗白饭来上一大勺油汤也行啊。
不曾想到的是,胡彪走到了大锅前都尚未开口。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就挥动着一个勺子,又给他打了一大碗尖尖的饭菜,甚至最后还在上面浇上了一勺子油汤。
只是在打饭的时候,那汉子用着胡彪居然还能听懂的如皋话,笑嘻嘻地开口说道:
“老总你尽管吃,想吃多少都有,一定要吃饱、吃好了,这样才有力气替我们这些人去打鬼子。”
汉子的声音才落下,边上一个老妇人也接着说道:
“听说各位老总一路行军去魔都打鬼子,今晚要在我们白蒲过夜,大家就你拿一个鸭子,我拿几斤米,他拿一块肉,凑了一顿饭食。
托我们几人一起全部做了,就是想表达一下我们如皋老百姓的一点心意。”
听到了以上两人的说法,胡彪在瞬间之中就觉得这饭菜很是有些烫嘴起来,有点再也吃不下去了。
他这种打算跑路的货色,有资格吃这些祖辈们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吃食么……
吃罢了晚饭之后的时间尚早,连晚上八点也都没有,可胡彪这小子也不洗漱,躺在稻草上很快就是鼾声如雷。
当然了!胡彪虽然现在累得厉害,却没有真正地睡着。
仅仅是闭上眼睛在装睡而已,这个小子经历了吃饭时心中短暂的愧疚后,依然打算等所有人睡着之后就连夜跑路。
不管跑去哪里都好,反正不会跟着第三补充连,一起去那什么该死的淞沪战场。
跑路的理由,还是那一句说了好些次的话,这一场战争就算没有他这一个菜鸟,八年后依然会获得胜利。
“多我一个绝对不多,少我一个绝对不少。”如此告诉自己多次,又或者又这样一句说服了自己后,胡彪开始等待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胡彪的等待很是有些漫长和煎熬。
一方面,从未走过这么远路的胡彪,此刻身体疲倦得厉害,比起在快递公司上一个夜班下来还要更累,恨不得立刻好好睡上一觉。
装睡后,他需要花费很大的意志力,才不会让自己真正地睡死过去。
另一方面,是在一众新兵纷纷躺下后,由老兵担任的班长和排长,几人聚集在一起还在吃喝着酒肉,大声开着黄腔。
黄腔的具体内容怎么形容了?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比如说,有他们当年偷看隔壁白花花的嫂子洗澡,又会或者与村里的二丫躲在村口的草垛里,偷偷亲嘴的故事。
不管说者、还是听者都很是投入,但身为现代的人的胡彪听在耳朵里,总觉得这些说法实在太假了一些。
感觉就好像是一些生瓜蛋子,结合着传言和自己的幻想,生编硬造出来的东西。
毕竟胡彪这货没躺平前,高低也谈过三个女朋友,与其中一个还一起住了一年出头;当时两人同居的情况与结婚过日子都差不多了,该懂的早就懂了。
至于分手后,那个号称最低30万彩礼才肯嫁给他的女朋友,如今嫁给了谁?
他不想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祝她一切都好吧。
不过要说差点让胡彪破防的情况,还是有着一口大黄牙的二班长,一边小口地喝着米酒,一边口水飞溅地嚷嚷着自己的一桩糗事:
“那年我才17岁了,可是周围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
那天都忘记为啥,就跟同村的二蛋对骂了起来;你们都知道,乡下人对骂也没有那么多讲究,都是奔着下三路去。
我当时才骂出一声‘入你娘’,就感觉身后有人在扯我衣服。
回头一看,是二蛋她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娘;那老娘们对我说了一声‘走、进屋’,一听这话我人都傻了……”
懵逼了数秒后,胡彪这才反应过来,那一声‘进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家伙!当时正在装睡的他反应过来后,差一点就笑出了猪叫声,暴露出自己正在装睡的情况。
好不容易才是憋住,但是憋的好生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