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达没有地图,但这难不倒他,人和动物都离不开水,离开寺庙后,他便沿着河流的方向前进。几天后,当他策马站立在一个小坡顶上时,终于看到远处有人骑着马向他所在的方向飞驰而来。他兴奋地从马上站了起来,挥舞着右手,大声的喊道:“喂!……”
很快,梁达便为自己这个鲁莽的举动而付出代价。因为那些向他飞驰而来的人其实分成前后两队,前队一边狂奔一边不停地变换着方向,以图甩开后面的追兵。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双方的叫喊声、咒骂声也从隐隐约约变成了清晰入耳。就在这时,前队中有人从奔驰的马背上直起身子向他挥手致意,然后向追兵方向做了一个极其夸张动作,似乎要他帮忙断后一下!
靠!
梁达狠狠的咒骂了一声,立即从马上跳下来,取出兵刃,迅速做好了战斗准备。
追兵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见到前面的几人从梁达所在的山坡下飞驰而过,他们立即从队中分出两骑向梁达包抄而来,其余人马则继续向前追去。
哒!哒!
哒!哒!哒!
密集的马蹄声如鼓点一般敲在梁达的心坎之上,令人肝胆俱裂。骑士的弯刀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们巨大的身影遮住了阳光,如同两道排山倒海的巨浪一般向他径直冲了过来,死亡的恐惧瞬间就从他的脚底直冲脑门,梁达的耳边随即“嗡”的一声鸣响起来,整个身体也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梁达立即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一边不断的告诫自己,此时逃走无异于送死,唯有抵抗方能闯出一条生路。他凝住心神,咽了咽唾沫,以弓步站好,上身下弯,重心下沉,手中长矛向上斜举,整套动作可谓行云流水,很显然,他一定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甚至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肌肉记忆。
就在右边骑士的弯刀即将劈下之时,梁达扭动腰身,口中低叱一声“杀”,手中的长矛如毒蛇吐信一般狠狠地刺了出去。只听到哗啦啦一声巨响,马上的骑士应声倒地。梁达扔掉手中剩下的半截矛杆,飞快的拔出长刀,低着身子向左边骑士的马腿狠狠地砍了过去,不幸的是,这次的动作没有肌肉记忆做支持,做不到一招毙命。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疾风一般从他眼前掠过,他的长刀便脱手而飞,他自己也被甩到了一丈开外。
战马在骑士的操控下,嘘呖呖一声长啸,前蹄高高扬起,落地后马首已转过来对着梁达。只见它小跑几步之后,立即高高跃起向梁达踩了下来。
看着仍在试图挣扎着站起来的梁达,骑士轻蔑的冷笑起来,他对那出自马蹄下如同仙乐一般美妙的惨叫声,充满了期待之情。就在这时,飞跃在半空中的战马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鸣,直挺挺地向地上栽倒下去。骑士是个久经沙场之人,见势不妙,立即将双脚从马镫中脱开,落地后连续几个翻滚,将巨大的冲击力卸掉,然后稳稳地站起身来。
骑士“啊”的咆哮起来,他被彻底地激怒了,他要撕碎眼前这个弱小的家伙!他有这个信心和实力,因为在这附近,不管是刀剑还是摔跤格斗,能胜过他的人并不多。事实证明,眼前的对手比他预计的还要弱上不少,当他一个箭步冲出,梁达连反应都来不及做出,脖子便被他的双手牢牢掐住了。
“受死去吧!”骑士大声的怒吼起来,唾沫星子喷了梁达一脸。眼见着梁达双眼瞪得通红,即将气绝身亡之时,一种难以名状的酥麻和剧痛传来,骑士双眼一黑,立即晕倒在地。
“站住!不要上来!否则我杀了他!”梁达大声喊道。他虽然气喘吁吁,双腿发颤,手中的长刀仍稳稳地架在俘虏的脖子上。这家伙身材魁梧,甲胄齐整,坐骑高大,肯定是个小头目,拿来充当肉盾再合适不过了。
看到对方几人开始围了上来,梁达拉着晕倒在地的俘虏想后退几步,却发现根本就拖不动。于是,他立即指了指三个被揍得皮青脸肿的小伙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身后,示意对方将他们放过来。
几名骑士看到自己的小头目被人要挟,便挥舞着拳头大声嚷嚷起来,梁达一句也听不懂。言语不通?没有关系,他立即用长刀在人质的脖子轻轻划出一道血痕,内心冷笑道:“这么明白无误的信号,你们不会看不懂吧?”
果然,对方停下了脚步,他们面面相觑,相互交流几句之后,便同意了梁达的要求。
“你是唐人?”获救的三个小伙中有人能说一些简单的汉语。
“先别说话!”梁达一边答道,一边恶狠狠的盯着几个少年。被人当枪使的感觉当然不好,但现在已经入局,再计较这些完全没有必要。之所以如此,只不过是想告诉对方,自己跟这几个人其实并不熟,大家完全可以进行交易嘛!几名骑士显然没有体会出梁达的意图,没有办法,动作可以传递明确的信号,却无法完成人质交换这等复杂的谈判。
“我们那儿有唐人!”
三名小伙中只有讹里本会说简单的汉语,而且不是很流利,交流始终是一个问题,梁达又急需找人问路,只能押着俘虏到讹里本的族里去了。
几名骑士见状,一人上马飞驰而去,其余诸人则一路尾随而行。梁达有些不放心,他向讹里本问道:“他们想干什么?”
“当然是赎人啊!”讹里本笑着答道。
“嗯!”梁达非常高兴。无论如何,胜利者在谈判中总能占据主动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