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原来如此

“小郎君是遇到了妖魔鬼怪了吧？听说它们最喜欢招小郎君这般年纪的人去做女婿了！”月奴听过的唐人传奇里，这种人鬼厮混的跨种族爱情可是十分盛行的。

“都是一些歹人罢了。若是妖怪，那三人岂能被我打死？”梁达对此当即予以否认，内心却未免有些惴惴起来：“这世间真的有妖怪吗？”。

“小郎君喝的是什么药？为何如此厉害？”问这话的是九娘。梁达答道：“不知道，总之是些邪门的东西。药一入口我就晕倒了，还做了很多可怕的噩梦！好在我命大，自己醒了过来，要不然就被他们给活埋了。”

月奴笑道：“嗯，听了半天，感情小郎君这几匹马和这些财货都是偷来的！”

“我可是受害之人！是他们先起的歹心！这些可是我的战利品，怎么能叫偷呢？”梁达见众人开始相信他的说法，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继续解释道：“至于说行商，我的文牒虽然丢了，但还能记住一些算术记账之法，改日可以教给你们！你们想啊，若不是穷困潦倒，谁又愿意背井离乡来讨生活呢？”

“那小郎君的姓名、出身可是真的？”

“姓名自然是真的，其他的实在是记不住了。”

“小郎君真会说笑话！”

“不是笑话啊，那座山离这里有两三天路程，过两天伤好一些，我就带你们去看看，当时走得急，几处偏僻之地都没来得及仔细搜索，应该还有不少好东西！”毕竟山就在那儿，寺庙也在那儿！只要他们肯去查看，找到他当初掩埋的那些尸体，自己重新编写的故事就能立起来了。

“我知道那座山，山上是奚人的禁地！”月奴笑着说道。

“禁地？什么禁地？”梁达有些好奇：“不会真有妖怪作祟吧？”

“那山是奚人安葬死人的地方，就跟你们唐人的家族墓地一般，是不会有妖怪的，要有也是奚人先祖的灵魂罢了！”苏隐解释道。原来，奚人和契丹人一样，人死之后并不入土安葬，而是将尸体用大车拉到山林之中，将其置于树上，任其风干，三年之后再取下尸骨焚化。那山正是奚人处置先人尸体之所在，向来严禁外族出入，故此成为禁地。至于那寺庙则是平日里祭祀之所，从大唐学来的风俗，奚人本无此习俗。

听了此话，苏隐、九娘两也就不再言语，她们虽然没有听过那座山，但月奴说她知道，那就不会有假，而梁达又能将其诸多细节描绘出来，说明他一定是去过的。

“那小郎君这一身的武艺从何而来？”月奴问道。

“当然是拜师学来的，就记得本门附近有一座高高的雪山！其他都忘了！”这个莫须有的门派自然要保留下来作为一种威慑！这附近应该没有高大的雪山，就让他们慢慢找去吧！“不过，我这武艺稀松平常！也就防身，上阵怕是不成的！”

“小郎君倒是坦诚！”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以命换命的打法而已，此法最要紧的是置于死地而后生！剩下的就要看运气！不瞒几位，我在寺庙里之所能杀掉那些歹人，全因为他们不够勇猛，我都杀红眼了，他们还在相互推诿，个个只想着捡便宜捞好处，却没有一个肯上前与我厮杀，最后反被我挨个杀掉了！至于今天下午那场，完全是阎王爷还看不上我，纯属运气了！”

“是啊，小郎君当时可真是凶险！”一回想起白天这场决斗，作为旁观者，苏隐至今仍感到难以置信。

失忆是一个筐，什么都可以往里装，以后但凡解释不清楚的事，就往这方面推。而且，自己的确失忆了，失忆之人的种种表现，根本就不用装！想到这儿，梁达也不禁有些自鸣得意起来，自己编故事的本事还是不赖的嘛！

看到双方的态度已经开始缓和，梁达觉得这个问题有必要跟对方澄清一下，他问道：“对了，各位娘子为何称我为小郎君呢？”

“小郎君虽无潘安之貌，却也年少俊秀，看得阿姊我都心动了。”月奴咯咯笑道：“若不想如此，那月奴便以大郎呼之！”苏隐听后也笑道：“是啊，妾身也奇怪，小郎君如此年轻之人，为何时常做老气横秋之语？”九娘却不为所动，继续问道：“小郎君贵庚几何？”

“哎！我都年过半百之人！当不得你们这么叫的！”在社交中，年龄是个极为常见的开场白，却也是个很易引发伤感甚至是冲突的问题，不管是女性还是男性，均是如此。每到这时，梁达总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自己碌碌无为的前半生，生出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所谓的老气横秋，不过是对自己的一种失望罢了。

“哈哈哈！”没想到，几人听后都笑了起来。“撒谎！小郎君连胡子都没有！竟要假冒白胡子老丈人！哈哈！”

梁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的确没有胡须，这么多天来竟一直没有发现这个细节！不对，莫非自己真的搞错了，自己真是个毛头小伙子？

“小郎君行囊中不是带有镜子吗？”苏隐记得清楚，梁达那一堆杂物中是有镜子的，他自己不会照镜子看一下吗？“镜子？那玩意也配叫镜子？”梁达想起来了那几面锈迹斑斑的铜镜了：“压根就看不清楚！”苏隐觉得不可思议，说道：“镜子是要磨的，不磨当然看不清楚了。”梁达吃惊的问道：“镜子还要磨？”得了，又是一个被忽视掉的知识点。苏隐苦笑道：“好吧，妾身明日帮小郎君磨一磨吧！”

月奴一听便乐了起来：“苏隐娘子要帮小郎君磨境？哈哈哈！”苏隐知道自己失了言，娇嗔一句：“讨厌！”便不再说话了。

夜风吹动毡房的声音时断时续，渐渐的，连呼吸声、身体翻动之声也变得清晰异常，一直持续不断的疼痛也在淡淡暗香的沁润下变得可以忍受，梁达终于进入了梦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