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神仙住天上

“你们说，这天上有神仙吗？”九娘问了一个数千年来被人重复了数千万次的问题：“如果真有神仙的话，他们为什么不保佑我们呢？”这个问题如同其在过去岁月中的遭遇一样，没人能做出回答。

月奴转头看了看梁达，发现他仍在直勾勾地看着星空发呆，便伸手推了他一下，笑道：“小郎君，你觉得天上有神仙吗？”

梁达没有理会月奴，他看着星空喃喃道：“小时候听老人讲故事，故事里面有妖怪，有仙女，仙女不仅漂亮，心地还十分善良，那时候，我对神仙是深信不疑的。后来上了学，有了见识，便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人力可以战胜的，根本就不会有神仙。再后来，发现知道得越多，不知道的东西反而更多，有些东西实在没法解释，就觉得神仙这个东西吗，或许有，又或许没有，知道呢。”

“停下！”月奴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梁达的话头：“你说的都是什么胡话啊？云山雾罩的。”

苏隐会心一笑，月奴这个胡女说话直来直去的，虽然很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用来克制梁达这个故作老态的人却很是管用，只是她明显明显没有理会梁达所说的话，没法子，还是自己来问吧。

“小郎君后面说的可能有的神仙，跟你前面说的神仙，不是一回事吧？”

苏隐的问题让月奴知道，自己大约又被这个出身高贵的名门贵女鄙视了，不过这难不倒她，将问题扔给这个神秘的小家伙就行了。“小郎君，你说到底有没有神仙？”

“不知道。”梁达的回答十分的干脆，停顿了一会，他又自言自语道：“或许我们可以先问这么一个问题，有谁见过神仙到底长什么样子？是美是丑？是男是女？是高是矮，亦或是跟我们凡人一样，有两只手，两只脚？答案嘛，大家都知道，凡人口中的神仙什么样子都有，说来说去，不是跟我们凡人一个模样，就是跟我们凡人日常接触的东西一样，所以说，单纯从外表上是无法判断谁是凡人谁是神仙的。但是，所谓神仙，那一定不同于凡人，他们举手投足之间便能翻江倒海！他们每迈出一步便能走出数千里甚至数万里，他们能点石成金，他们能让凡人长生不老，他们能让乞丐立即腰缠万贯，总而言之，神仙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否则，他们就不配被称之为神仙。于是，我们见到了神仙，不能冒犯他们，要祭祀他们，要给他们上供，以求得他们的庇护！”这番长篇大论说完之后，他才轻轻的问了一句：“可是，你们在平日里会在意到地上的蝼蚁到底在想什么吗？”

月奴笑道：“小郎君，你又在糊弄奴家了。奴家问你有没有神仙，你却问奴家是否会在意蝼蚁的想法？这分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嘛！”

“蝼蚁有想法吗？当然没有了！蝼蚁怎么会有想法呢！”不待众人回答，梁达又自言自语道：“即便蝼蚁真的有想法！它们是如此的弱小，即便是三岁小儿，一个指头都能将它们碾灭，我们又怎会在意它们是否有想法呢？它们即便有想法，对我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小郎君，你这是何意？”

梁达道：“我想，如果这个世间真有神仙的话，他们能长生不老，能翻江倒海，我们这些身体孱弱，寿命不过数十年的凡人，在他们的眼里一定跟蝼蚁一般弱小吧？他们伸出一个手指头就能将我们轻松碾灭掉。你们说，他们会在意我们这些凡人的想法吗？他们会在意我们这些凡人给他们的祭祀和贡品吗？就像我们人类，会在意一只蝼蚁的想法吗？”

苏隐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轻轻问道：“所以小郎君认为这个世间没有神仙？”“是的！”梁达答道：“既然神仙是远超于凡人的存在，他们一定不会在意我们的想法，也不会在意我们的贡品和祭祀，那么，凡人祈求神仙保佑自己的想法就一定是错的。那么，要么没有神仙，要么真的有神仙，但他们与凡人是两个不同层次的生灵，根本就不会在意凡人的祈求，这样的神仙，有与没有并无区别。所以，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仙，即便有，也不会与我们有什么交集。”

梁达始终没有回答到底有没有神仙，但他的观点却是众人闻所未闻的，而且，类比之强烈让人无可辩驳，良久之后，月奴才问道：“那小郎君方才为何又说，你知道得多了，反而不确定是否有有神仙了？”

“你们看！”梁达抬手指了指头顶的星空，众人随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碧绿的夜空中，月华如水，群星稀疏，却都在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我小时候仰望星空，觉得它美丽，听老人讲天狗吃月亮的故事，又觉得很可怕，于是，便相信了老人所说的故事，认为星空是由神仙操控的。后来我才知道，日升月落和星空的运行其实是规律的，是可以由人力进行推算的，这里面根本就没有神仙什么事，这个时候，我便不再相信这个世间有神仙了。然后，后来又觉得不对，为什么日月星辰的运行是有规律的？为什么它们要遵循这些规律？为什么这些规律可以用数学公式表示出来，这些公式为什么如此的对称？如此的美妙？这一切，就像人为的一样，这么说吧，星星围绕着太阳运转，他们和太阳的距离，以及相互之间的距离，就像被人小心翼翼的摆放在那里一样，你们说，这一切该如何解释呢？解释不了吧，那么，是不是有什么比我们人类还要聪明得多的生灵在可以为之呢？这些生灵是不是就是老人口中常说的神仙呢？”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梁达看了看众人，发现她们个个瞪大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果然”，他暗自感叹了一下，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月奴用手探了探梁达的额头，笑着对苏隐和九娘道：“没烧！”

梁达想了一下，解释道：“这么说吧，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可能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也可能是因为对方性格爽朗，又或许是对方聪慧过人或者陪嫁丰厚，总之呢，理由多种多样，谁也说不清楚，甚至连他们本人也说不清楚，还有可能今天喜欢了，明日就厌烦了，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是没有道理的，是不能一个规律能解释清楚的。又比如我们早上出门，本想往东走，感觉不好了，就可以往西、往南、甚至往北走，一切都是随机的，没有规律可言，或者说，没有谁能决定我们必须这么走，一切都由我们自己做主。那为什么，这漫天的星辰，不能是随机的运行？为什么一定要遵循一定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