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怜,你没事跑我宫里干什么?我已经派人禀告过父皇,我待会儿就去。”安阳警惕看着来人。
面色苍白如瓷,仿佛轻轻碰一下就会碎掉的庆怜公主,一头乌发高高挽起,露出一节修长雪白的脖颈。
繁复沉重的朝服穿戴整齐,她嘴角挂着笑,朝安阳走去。
每走一步,似乎都会被风吹倒。
“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喊人了。”安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庆怜也不恼,垂下眸轻笑一声说道:
“安阳,既然已经打扮好了,为什么要骗父皇母后?”
安阳顿时有些心虚,却扬着下巴大声道:
“本宫不喜欢这身衣服,想换一件怎么了?”
她说着说着,眼珠子骨碌一转,讥讽道:
“哦~我忘了,长姐只有这一身朝服,自然不懂我有八套能挑选的烦恼。”
庆怜脸色微变,却隐忍不发,反而笑道:
“安阳,我怎么感觉,你在故意拖时间呢?”
安阳眼睛一下瞪圆,语调上扬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拖延时间,好不容易能和父皇母后一起出宫玩,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哈哈哈。”
庆怜闻言不语,微微垂下的眼神竟是有些落寞。
“好了,你出去吧,我换身朝服就去。”安阳下了逐客令。
庆怜睁开了眼,嘴角一勾道:
“姐姐看你身上这身就很好,不必换了。”
安阳柳眉一竖,叉腰娇喝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难道我换身衣服还要得到你的允许?”
庆怜冷哼一声:“原来你真的想为林七安拖延时间啊,这种做法,简直愚蠢至极!”
听见林七安三个字,安阳心脏猛地一跳,正想开口反驳,庆怜又说道:
“我可听说他想和你退婚啊,安阳,你为了他,让所有人站在紫禁城门口等,这种无聊把戏,你觉得他林七安知道会感动吗?”
安阳一口气被堵在嗓子眼,一时又羞又急,指着庆怜大声喝道:
“你给我滚出去,我今天没心情和你吵!”
庆怜不仅没出去,反而朝安阳走了两步,压低声音在她面前一个字一个字清晰道:
“安阳妹妹,其实我今天也很开心,终于要见到传说中的林七安了,我倒要好好看看他如何一表人才,等你和他退了婚,我便亲自求父皇,或许父皇一个开心,就将我许配给他了!”
安阳的脑子瞬间炸了!
所有理智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她抓住庆怜的衣领,一个用力猛地向后一推。
庆怜晃了几下身形,正要站住,门外却传来一道洪亮的男声:
“安阳,你太不像话了!”
安阳是眼睁睁看着庆怜明明能自己站住,却装作无比柔弱的样子倒在了元帝怀里。
她瞪圆了眼睛张着嘴,气得竟忘了给父皇请安。
“父皇,咳咳咳…”庆怜才开口,便用手帕捂着嘴一阵猛咳。
咳的肺都快出来了。
“父皇,你听我解释,我没有用力…”安阳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胡闹!”元帝一声厉喝,安阳殿内外所有人一齐跪下。
安阳跪在地上,也是想清楚了,庆怜肯定是知道父皇待会儿要过来,刚才故意激怒自己,好演这场苦肉计。
这个坏女人,等我建成哥哥做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将你碎尸万段!…安阳俯跪在地上,双手握紧。
“父皇,安阳她刚才和我闹着玩呢,今天是父皇和母后为御兽园题匾的大好日子,千万别因为我们女儿间的小事扰了心情。”
庆怜扶着元帝的手,看似真诚地劝慰道。
“安阳,你看看你姐姐,被你欺负了还帮你说话,朕常说家和万事兴,我看这句话你没听进去,你的哥哥也没听进去!”
元帝用手指着安阳大声呵斥,余怒未消。
安阳抬起头,哭得梨花带雨。
“父皇教诲,儿臣一直铭记于心,并非有意推庆怜姐姐,只是一时糊涂贪玩失手。”
“建成哥哥更不用说了,上次太傅赞哥哥文章做得好,父皇赏了他十根南诏进贡的灰尾狼毫笔,他是一根都没留,全送给其他皇子公主了。”
“父皇,儿臣知错了,全是儿臣一个人的错,你别怪哥哥和母后…”
安阳一番话说得动容,庆怜观察到元帝脸色变了,明显是不再追究的意思,她微不可察地摇头叹息一声。
“起来吧,赶紧走,今天看过御兽园后,你回来面壁思过一个月,好好收收你这性子!”元帝挥袖离开。
安阳被采薇搀着站起,路过庆怜时狠狠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道:“你给我等着!”
直到人都走了,庆怜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心寒和冷漠。
“公主,您要小心身子,日子还长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一身材娇小,容貌清秀的宫女上前为庆怜批上一件斗篷。
庆怜侧目问她:
“玉瑶,前两日,我让你去林府,可曾见到林七安?”
玉瑶摇头,轻声道:“奴婢记着公主的话,若是林府人多,切不可贸然去找他,奴婢在后门等了一会儿,看见林公子身边还有一书童,还未来得及将信件给他。”
庆怜皱了皱眉沉思片刻,道:“今天参观完御兽园,你找凌霄,让他想办法提醒林七安。”
玉瑶睁圆了眼,有些不解的问道:
“公主,他们都说林七安今天盖不好御兽园的,他马上就要被砍头了,咱们这么做,还有意义吗?”
庆怜嘴角微微上翘,抬头望向万里无云的天,自语道:
“他已经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