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德阳殿。
“什么?林七安那小子在搞什么!”
庆怜寝殿,她满脸不可思议看着来人。
对面,站着一身形颀长,面容俊秀的男子,赫然就是洛安县张榜那天,在后面观察的男子。
“公主殿下,属下多方打听,榜文上的内容,我确认是林七安的计划,将洛安城粮价从一百文提升到一百五十文。”
庆怜两眼一黑,几乎支撑不住身体,向后晕倒。
“公主殿下,保重身体。”男子眼中满是关切,却不敢上前扶。
“我没事。”庆怜深呼吸几口气,皱眉开始思考,良久后,她说道:
“凌霄,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他林七安想干什么,而是这个消息有没有传到父王耳中。”
看到庆怜无恙,凌霄心中也暗暗松口气,拱手回答道:
“洛安县现在百姓情绪很激动,每天围在县衙门口,叫着喊着要见林七安,林七安躲在县衙里不敢出来。”
说到这里,庆怜冷哼一声,“哼,他敢出来吗?谁给他的胆子,让他去平粮价,自己先把粮价抬到一百五十文,换做是我,我肯定以为林七安和洛安城内的四大粮商勾结,从中牟利…”
凌霄打断道:“公主聪慧,臣今天从洛安县出来时,打听了一下粮价,已经突破到两百文一斗了。”
“这小子。”庆怜无力垂落身体,坐到贵妃榻上,扶额道:“罢了,你先下去吧,我现在要想办法为他拖延时间,这件事若是父皇知道了,不管林七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都得滚回京城问罪。”
凌霄眉头微微皱起,犹豫道:
“公主,可能来不及了…”
庆怜微微眯起的双眼瞬间睁大:“怎么了?”
凌霄单膝跪下回道:
“臣听说洛安县县令仲为已经发了廷报,要参林七安,甚至,隔壁清扬县的太子,得知消息后,也密函一封,现在恐怕已经到陛下手里了。”
庆怜丰满的胸围上下剧烈起伏,一脸说了几个好字。
“好,好好,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林七安此举必有他背后的深意,我还没想通,太子殿下到能未卜先知。”
她一口气没顺上来,剧烈咳嗽了一阵。
凌霄伸出手,似乎想帮庆怜拍拍背,犹豫了会儿后,单手还是无力的垂下。
“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庆怜抬起头,命令道:“快回洛安县,保护林七安,务必小心有人偷袭。”
凌霄抱拳道:“是!”
庆怜又大声传唤道:“来人,替本宫更衣,现在去见父皇。”
凌霄十分留恋的回头望了庆怜一眼,转身时,默默在桌上放下一沓药包。
“这是青阳门药王为公主开的药方,公主喝喝看,如果有用,属下下次再去。”
庆怜有些错愕,随即又用手帕捂着嘴,叹息一声道:
“我这病,是好不了的,你何必大费周章…”
“世上没有治不好的病,公主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凌霄留下这一句,头也不回地朝殿外走去。
…
紫禁城,御书房,元帝看着面前两道奏折,脸上的颜色由红转白又变黑。
最终还是忍不住这口气,啪一下将手边茶杯摔个粉碎,怒吼道:
“好啊,好你个林七安,庆怜和我推荐你去洛安县的时候,亏朕还对你报了那么大期望,你可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他又叫喊殿外魏明进殿,指着桌上两道奏折,怒气冲冲对魏明道:
“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徒弟,给朕办的好差事!”
魏明一路弯腰,恭顺的从书桌上捧来两道奏折。
其一,是洛安县县令仲为的血书。
上面详细记载了林七安是如何用白米换成麸糠,又如何宴请洛安县四大粮商,当着四大粮商的面,如何与自己争吵,和他们亲如一家人,最终,强制命令洛安县内粮价不得低于一百五十两出首的硬规定。
字字泣血,令人毛骨悚然。
其二,是隔壁清扬县,建成太子的密函一封。
建成太子先是讲述了自己在清扬县是如何突破千难万阻,凭一己之力,将清扬县粮价从100文,降到75文。
魏明微不可察笑着摇了摇头,又继续往下看。
奏折中还说,洛安县百姓买不起粮食,大批灾民逃往清扬县,他们口中的林七安,和粮商勾结,接着为朝廷办差的名义,狂敛私财,奏折中说的有鼻子有眼。
魏明在元帝身边办差多年,自然懂得这两道奏折加起来的威力。
“儿臣参加父皇。”
魏明奏折刚看完,庆怜一身朝服正装,神色肃穆来到御书房。
“你来了。”元帝态度冷淡。
庆怜不卑不亢开口道:“儿臣知晓父皇为何事心烦,但儿臣想请求父皇再给林七安一个机会,毕竟,离十五天的期限,还有一段时间。”
“你还要帮林七安说话!”元帝勃然大怒,语调拔高:“你可知道这小子快把洛安县搅翻天了吗?魏明,你奏折看完了没?”
魏明立刻摇头道:“属下才疏学浅,还未看完太子那份。”
“好,正好你们都在,朕要宣布一个命令。”元帝面色铁青,庆怜和魏明同时提起一口气。
“我知道,你们平日对建成或多或少,都有看法,但生活作风是生活作风,从清扬县平粮价一事,可以看出建成还是有能力的…”
庆怜立刻反驳道:“父皇十五日期限还未到,林七安或许在谋划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大计,也未可知啊!”
“也未可知?”元帝拂袖一挥,“朕只相信眼前看到的,林七安有没有和四大粮商勾结牟利,朕不知道,朕只知道他快把朝廷的脸丢光了!”
庆怜立刻跪下,哀求道:“父皇,女儿敢以项上人头保证,林七安绝不是这种人,还请父皇再给他几天时间。”
“已经过去了三天,洛安县的粮价高高不下,朕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了,魏明!”
“臣在!”魏明拱手回道。
“拟廷报,今日就排个可靠的人送到清扬县,他林七安搞不定的事,让建成来管,十五日之后,让建成押着林七安回京,朕再好好治他的罪!”
元帝冰冷的目光扫过庆怜,冷哼一声道:“林七安这小子,也不知给朕的两个女儿灌了什么迷魂药,前阵子退婚,安阳哭的要死要活,现在朕最看中的大女儿也这样,你们一个个,是没了林七安,就不能活吗?”
庆怜跪在地上,突然感觉到浑身失去力气,一行清泪无声从脸颊滑落。
“林七安,终归是我错信了你…”
御书房出来后,魏明与庆怜一前一后走着,庆怜脚步虚浮,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公主小心。”魏明上前一步扶住庆怜。
“多谢魏公公。”庆怜无力的扯出一个笑容。
“公主殿下,臣有句话想问公主,公主肯不肯回答,都可以。”
庆怜没想到魏明一直跟着自己,是有话要和自己说。
魏明从不参与几个皇子之间的党争,与庆怜也一直不走动,在这个自己已经输定的节骨眼,他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庆怜收敛心神,轻声道:“魏公有话但说无妨。”
“从现在种种证据来看,长公主殿下,还相信林七安吗?”魏明注视着庆怜的眼睛,眼神中仿佛在酝酿什么大事。
庆怜心脏陡然一惊,她低声问道:“魏公此言何意?”
“公主只需要回答,信,或不信!”
庆怜表情错愕,看着魏明的眼神不像开玩笑,可所有人都知道,就算全天下人背叛了元帝,魏明也会坚定不移站在元帝身后。
可现在魏明的态度让她有种莫名的激动。
难道事情还有转机?
庆怜默默点头道:“我相信林七安,他不是那种为一己之利,伤害洛安县百姓的人。”
“那就够了。”魏明甩袖,大步离开。
直到内廷,他找到秦征,轻咳两声开口道:
“我这里有封陛下的密函,要送往清扬县建成太子处。”
秦征正色接过,“魏公,要几天到?”
秦征心里飞快盘算着这一路上要跑死几匹快马。
“不急,你就骑我那匹老马上路,对了,路上记得多休息,我这匹马儿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
“啊?!”秦征嘴巴张得可以塞进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