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安耐心听完凌霄一顿控诉,脑海中理出几条思路。
首先,凌霄说的困难的确客观存在。
一个从江南来的外地茶商,人生地不熟,包工头还卷钱跑路,他的立场是想少点麻烦,尽快将荒山开垦完。
不想报官,也是想节省些时间,还有银子。
找到自己,是想解决这帮工人消极怠工的现状。
这件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难点在于,从刚才王二麻子的态度看,凌霄这人似乎很好说话,这帮工人早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据凌霄所言,他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内,已经为这帮工人涨工资,涨了两次。
每涨一次工资,这些工人便热火朝天干上两日,很快就会恢复原状。
申请监工,又要经过县衙一路,凌霄好像很怕和官府打交道,所以只能自己每天辛苦,跑来荒山监工两三个时辰。
俗话说的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人只要想偷懒,什么借口理由都能找到。
如果只要帮凌霄解决开垦荒山的难题,那这一万两纹银,好像也不是不能赚。
林七安心中已经有了大致方案,他轻咳两声对凌霄道:
“凌老板,你想几天开垦完这座荒山?”
凌霄有些错愕,支支吾吾道:“当,当然是越快越好,林大人,你可是已经有了主意?”
林七安甩开折扇,挡住正午刺眼的阳光,嘴角向上勾起道:
“我只有一个条件…”
凌霄立刻接道:“好说好说,只要林大人愿意帮我,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我也答应。”
林七安收起折扇,对凌霄笑道:“这件事,必须全程听我安排。”
…
“开会,开会,大家手上的活停一停,大理寺少卿林大人,现在要给我们开个会。”
凌霄找来一面铜锣,四处呐喊。
“开会?啥叫开会?”有人嬉笑着提出疑问。
凌霄眼睛一瞪圆,震慑着说道:“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哪儿那么多废话!”
那人撇了撇嘴,显然是不怕凌霄,放下锄头拍拍手,悠闲的走过来道:
“天下还有这种事,辛辛苦苦替东家干活,东家反倒对我发火,真是滑稽。”
山头上四处施工的工人聚集起来,林七安大致数了下,大约五十余人。
“这么多人分布在山头,凌霄这小子监工的过来吗?”
林七安笑笑,向前站了一步对众人说道:
“今天在这里,我不是代表朝廷来,谨代表我个人…”
他看了眼身边的凌霄,接着说道:
“这位凌老板找到我,他的要求很简单,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开垦出这片荒山…”
话音未落,底下那些工人就像约定好似的,一起开始诉苦。
“林大人,您高高在上,您哪里知道咱们工人的难处…”
“就是啊,天气越来越冷了,越往山上走,山上的土越硬,我们现在这个进度,已经很快了!”
甚至还有人上前,递给林七安一把锄头,让他自己试试开荒山有多艰难。
林七安对这些言论不屑一顾,继续说道:
“安静,我今天来,不是来找你们的麻烦的,你们别误会,我是来帮你们的!”
众人好奇心被勾起,个个仰着头,看向林七安。
“在这里,我要先宣布一个决定,今天经过实地考察,我觉得,目前开垦荒山最大的困难,就是…”
“凌老板请的人太多了!”
凌霄眼珠顿时瞪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林七安。
“林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你看这么大一座山,要不是他们太欺负人,我还想再请五十人…”
林七安用眼神冷冷扫过他一眼,警告凌霄,这件事现在必须由他决定。
底下工人也是一片哗然。
“搞没搞错啊,凌老板不是天天让我快点,再快点,咱们这点人还忙不过来,你居然说人太多了!”
林七安厉声喝道:“没错,人就是太多了,现在我要挑选十几个青壮年,老弱病残现在就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凌霄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没错,林大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此时,在一边装瘸子的王二麻子坐不住了,一瘸一拐走到林七安面前,指着他鼻子说:
“好你个林大人,我们每天没日没夜的干,这座山开垦了一半,你现在就把我们打发走,我倒要看看,是哪十几个傻大个,甘愿留下来,做这苦差事。”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林七安冷冷用扇柄打落王二麻子的手指,对众人朗声道:
“留下的人,工钱涨五倍,离开的人,凌老板也会按照律法给遣散费,现在…”
林七安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有谁想留下来,可以先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