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论道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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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子婴面色如常，实则内心已经慌乱无比。

对于神秘老者与他缔结的契约，他内心始终抱有几分怀疑。

数月以来，嬴子婴总会探测自己的精神之海，并且以天眼通观察老者化身的灰色圆珠，可惜并无任何收获。

灰珠根本不是现在的嬴子婴可以探查的。

在这期间，嬴子婴不是没有想过，能否以老者的契约，摧毁掉他化身的成的灰珠。

但每当金色丝线缠绕在灰珠上的时候，嬴子婴总会停下来，因为这时他的秦玺武魂，会闪烁着清光制止他。

嬴子婴以被周漪败了兴致为由，嘱咐顾瞳不要担心以后，便独自起身离开了考核区，并且乘坐游船回到了海神岛上。

如果这个老者真的是神灵，那么就让他和唐三遗留的史莱克，来场硬碰硬吧。

湖水微微荡漾，嬴子婴回到自己的房间中盘膝坐下，开始与精神之海中苏醒过来的老者对话。

“你的身份。”

精神之海中，嬴子婴手持秦玺武魂，目光冰冷地看向灰珠上浮现出朦胧身影。

自打这神秘老者寄居在他的精神之海后，嬴子婴便日夜以秦玺镇压此地，生怕老者会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骤然夺舍自己。

“为什么会选择我。”

老者看向神情警惕的嬴子婴，用苍老无力的声音回应道：“小友，我名伊莱克斯，并非是你这个世界的人。”

“我的记忆残缺了许多，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我能回忆起来，我来自一个叫做圣魔大陆的地方。”

“而我在圣魔大陆的称号，叫做死灵圣法神，亡灵天灾伊莱克斯。”

嬴子婴对于伊莱克斯来自域外的消息并不震惊，在伊莱克斯刚刚进入自己精神之海那天，他就已经向自己表述过。

真正叫嬴子婴感到后背发凉的，是伊莱克斯的神名。

死灵圣法神，亡灵天灾，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善神的名号啊。

嬴子婴悄然握紧了手中的秦玺，脸色不由得更加冰冷：“你是邪神？”

伊莱克斯摇头：“我非神灵，但一般神灵也远非我之对手。”

“至于小友你提到的邪神，老夫是，也不是。小友若是信任你手中的印玺，老夫可以将它作为媒介，把这缕神识碎片中的所有记忆，都传给小友。”

秦玺武魂的神秘，嬴子婴至今都无法参透，当年便是它将嬴子婴的魂魄，转生到了斗罗大陆，亦是它向嬴子婴揭露了未来的一角画面。

对于这枚由始皇帝命人打造的印玺，嬴子婴心中做过许多猜想，但纵使他做出千万种假设，也不能窥探到它丝毫的真相。

嬴子婴只知道，秦玺武魂可以威胁到眼前的伊莱克斯。

那日他用秦玺打砸向伊莱克斯的神识碎片，后者神情中的惊骇可做不得假，嬴子婴真的可以感受到，秦玺武魂弥漫出来的清光，可以彻底磨灭伊莱克斯。

听到伊莱克斯主动要求，以秦玺作为媒介，向自己展露记忆，嬴子婴心中兀得轻松下来：“这件事待会再说，你为什么要寄居在我的精神之海中？”

伊莱克斯继续说道：“老夫之所以选中小友，是因为小友的灵魂质量，远胜那日在场的所有人。”

“哪怕圣魔大陆上的，我那两个天资横溢的学生，他们的灵魂质量也远不如小友的旺盛。”

“那一日老夫被大虫子的波动吸引，神识残片得以破开空间来此世界，蝼蚁尚且偷生，我便自认为命不该绝。恰巧小友你的灵魂之光炽盛如火，因此老夫便如黑夜中的航船得以窥见灯塔般，下意识进入了小友你的精神之海中。”

“非是如小友心中所猜想的夺舍，老夫内心绝无此意。”

说完这些话以后，伊莱克斯示意嬴子婴将秦玺武魂，笼罩在自己化身的灰珠上。

清辉洒落，伊莱克斯的虚影抬起手指，那枚灰珠上顿时涌现出片片虚幻的雾气，上面点缀着点点颜色溟濛的光点。

这些雾气，正是伊莱克斯的记忆。

伊莱克斯的虚影几近消散：“小友，老夫已经死过一次了，彻底磨灭也没什么可怕的。”

“为偿还小友叫老夫得以苟活数月的恩情，这份记忆就当做礼物送给小友了。”

嬴子婴抬手揽过那些雾气，他并没有选择立马观看伊莱克斯的记忆，而是目光犹豫地注视向了伊莱克斯。

他不相信伊莱克斯，但是他相信秦玺。

而现在的秦玺，居然自主散发光辉，轻轻覆盖住伊莱克斯将要破碎的虚影，只是瞬间，就叫他凝实不少。

略作思考，嬴子婴将伊莱克斯的记忆雾气送到后者身边：“我不要你的全部记忆，我只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伊莱克斯看着自己凝实不少的身体，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头顶的秦玺。

这印玺，难道是一件超神器吗，居然能强行稳定住自己将要消散的神识碎片。

听到嬴子婴的话语后，伊莱克斯已然明白，眼前这个戒备心理极重的少年，已经放下了许多对于自己防备。

伊莱克斯抬起自己的枯木般的手指，抽丝剥茧一样从记忆体中取出嬴子婴想要的记忆，自己既然依靠这个少年得以存活，为他付出一些代价并不是不可接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少年对于自己是救命之恩。

数千年的记忆被伊莱克斯一笔带过。

庞波帝国的天才少年、全大陆最年轻的六阶大魔导士、爱人的背叛、亡灵法师的传承、席卷大陆的亡灵天灾与临终悔悟，嬴子婴沉默着观看完了伊莱克斯的一生。

原来，死灵圣法神中的圣，是这个意思。

前世常有人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来劝人向善。

然则此屠刀非彼屠刀，手中刀刃只是此刀表象，内里则是阐述人心之执。

同理，此佛亦非高坐莲台之佛陀，而是指大自在、大超脱之状态，是思维上的升华。

世人以佛陀尊位以及杀人之刃来论证二者关系，却是迷了道路。

在嬴子婴看来，伊莱克斯本是光明之子，却因芙洛一事拿起屠刀，因爱成魔，因执而惑，失去了光明之子本身的初心道路，贪嗔痴慢疑化为杀生刀刃，在圣魔大陆掀起一场浩劫般的亡灵天灾。

所谓受命于天，立命于地，成名于人，伊莱克斯以光明之子的身份与天赋，占据了天命与人名，但却因芙洛困于地命。

后其临终前幡然醒悟，无论是杀生之刃的亡灵天灾，亦或是内心之执，皆被伊莱克斯放下，在他魂散冥冥的那一刻，伊莱克斯终于完成了天地人中的立地境界。

嬴子婴心中已是明悟。

这样拿起屠刀立地成魔，最后却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人，嬴子婴前世见过一个。

甲子之屠，武当祖师张三丰。

如果嬴子婴猜想不差的话，本是必死之局，却得以留存一丝残魂的伊莱克斯，已经走上了一条与圣魔大陆截然不同的成神方式。

静静看向伊莱克斯化身的灰珠，嬴子婴心中忽然没来由的，想到了前世各类传说中都曾出现的一个名字。

舍利子。

亦或者是，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