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贾琏没想到的。
原书里的王夫人整天吃素念佛,除了有个撒谎成性的毛病之外,也就是对于她认为“勾引宝玉”的丫鬟采取立刻撵走的雷霆手段,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似乎也并非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怎么这回对自己竟然直接下死手啊?
连杀手都派出来了,这《红楼梦》怎么擅自改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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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贾琏就被自己驳倒了。
废话!要是跟《红楼梦》原书一模一样,那就不该有你这个现代人穿越来的这种事!
就算你穿越进来,跟着走一遍《红楼梦》原书,也没你贾琏的多少戏份。
都是人家宝玉、黛玉、宝钗之间的三角恋剧情,你贾琏这种男N号,自己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呆着去吧。
贾琏作为一个为了衬托王熙凤的人物,要么就是偷腥被王熙凤抓,要么就是着急贾府里没钱,除了这点戏份之外,你就老老实实眼看着贾府败落抄家,然后老老实实跟着下大狱、被流放,全剧终。
这么一比,贾琏立刻在心里朝自己连连点头:
这《红楼梦》还是改戏的好!
许咱改了戏,那也得许人家改戏。咱不能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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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发儿和利儿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福儿吓得瘫在地上,跪都跪不起来,那实话说得,比竹筒倒豆子还利落,根本不用问,有啥说啥。
他说出发前三天,王夫人的陪房周瑞找他出去,带他到后东墙夹道儿的犄角旮旯,塞给他五十两银子和一把小短刀,叫他在路上弄死贾琏,许诺事成之后,还有五十两给他。
福儿不过是个贾府的家生子奴才,哪里有胆子杀人?
吓得跪在地上给周瑞“咚咚”磕响头,说自己干不来这等大事,求他另选他人。然后又还指天指地、拿全家人的性命赌咒发誓,说此事他绝不敢往外说一个字。
周瑞见他不应,咬牙笑道:
“你弟弟扫红偷了主子的东西,还奸了大太太屋里的丫鬟万儿,这两件事情要是捅出去,他的命可是别要了。”
福儿闻听此言,当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同胞弟弟正是宝玉身边的小厮扫红,有回跟着宝玉去东府里玩的时候,碰巧儿见宝玉梳头的红绦上那一路结着的四颗珍珠之中的一颗掉了下来。
扫红一时贪心,就偷偷捡起来,揣进自己怀里。
偏这事儿给眼尖的茗烟瞧见了,便偷偷一直暗暗跟着扫红,直到他从当铺里换钱出来,茗烟这才上前一把揪住,嚷嚷要捉贼拿脏。
吓破了胆的扫红被逼无奈,刚刚拿到手的二十两银子,生生被茗烟要去了十五两封口,此事才作罢。
后来兄弟俩在家里见着,扫红将此事说给福儿,还憋屈得狠狠哭了一鼻子。
至于说到万儿,那丫鬟根本就是茗烟的相好,茗烟为了拉拢扫红,得个空子,便让万儿同扫红也欢好了一回,说算是“有福同享”。
事后扫红私底下跟福儿说起来,大骂茗烟不要脸,越想越嫌那丫头腌臜。
这两件事情茗烟都知道,可最后全都一股脑儿扣在了弟弟扫红头上,偏偏福儿也没法子替弟弟撇清。
“二爷,我说实话,我都说实话。
我弟弟是做了错事,可他也被人算计了,奴才就这一个亲弟弟,奴才也是被逼无奈。再加上奴才害怕太太,就不得不坏了良心,答应说找个机会下手。
奴才跟周瑞说,二爷这回出门带了四个小厮,人多眼杂,恐怕奴才不得近身。
他就说他们自然有主意,叫奴才只干好自己的事儿。
咱们启程时候,奴才一看,果然隆儿、昭儿都没跟来,知道是太太那边动了手段,我这胆子就也大了……
奴才罪该万死,死有余辜,可……奴才当真是被人逼迫,奴才是不得已……求二爷开恩饶命啊……奴才跟着二爷快十年了,一直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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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TNND要真是个忠心的,干嘛不将这些事告诉给我?
你TNND一句“不得已”就敢弄死我?
你TNND竟然还有脸求我饶命?
贾琏恨不得一脚踹死眼前这个龌龊小人!
可是他忍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的大谋,正好需要有人来送人头。
这个人头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得卖出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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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贾琏满脸风轻云淡,似乎福儿方才说的不过是件偷鸡摸狗的小事,漫不经心问了句:
“周瑞给你的刀呢?”
福儿还没开口,发儿已经双手递上来一把带鞘的匕首:
“这是方才在他身上搜出来了,他将这匕首贴肉用布条捆在腿上。”
这小子可不是善茬子,未必是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老实忠心。
贾琏抚了抚额头,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
“哎哟,我还有点头疼,晴雯,你还得给我去端碗热热的姜汤过来。
茱萸,你跟她一道儿去,再给我弄个脚炉来,多加些炭,我还是冷。”
打发出去两个丫头,贾琏这才信手接过匕首,看似来回随意把玩,实则看得很是仔细。
这不过是一把市面上就能买到的防身家伙,并无标记可以证明来源。
看来,王夫人的人做事很周密,没留下物证的线索。
贾琏漫不经心地拔出匕首,摇摇头轻蔑一笑:
“这破铁片子,也能杀人?”
话音未落,闪电般猛地一刀,狠狠扎在了福儿的大腿上。
刺破皮肉的“刺啦”声,瞬间接上了扎断骨头的“咔嚓”声,再下来,就是福儿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在隔壁船舱的晴雯和茱萸虽没见到这瘆人的一幕,却都被陡然而起的惨叫声吓了一大跳,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叫,手里的碗立马“桄榔”摔碎在了地上。
发儿在旁也是心往下一沉:
这个二爷可了不得,看似嘻嘻哈哈,原来是个笑着宰活人的狠主儿啊。
发儿立刻明白了贾琏这是要逼供,立刻上前,死死卡出福儿的上半截身子,让他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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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将手按在刀柄上,和颜悦色问福儿:
“还有谁知道此事?”
福儿疼得脸都变了形,嚎叫之下拼了命摇头:
“没有啊……奴才没敢跟人说啊……”
贾琏缓缓转动刀柄。
锋利的刀刃在福儿的大腿上钻出了个冒血翻肉的窟窿来,同时,还能听到刀刃崩开碎骨的可怕声响。
福儿疼得几乎要发狂,嚎叫得几乎已经不是人声。
忽然,他发疯一般地大叫:
“任进宝!周瑞来找我的时候……任进宝瞧见了!”
“谁是任进宝?”贾琏停下了手。
福儿喘着粗气,立刻有啥说啥:“任进宝是大老爷小妾翠云的爹,他刚好来二门拿赏钱,我们出去说话他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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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逼问得出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告一段落。
贾琏让发儿将福儿带去好生看管,给他治伤,不要伤了性命,更要防他自杀。
之后,看天已过四更,便吩咐众人都各自回舱休息,明日一早如常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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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又恢复了平静之后,大舱里仍旧只剩下贾琏和晴雯、茱萸。
贾琏经历了一番生死,看似平静,其实却是紧张得已经筋疲力尽。
他正要躺下,茱萸忽然扑上来,一把死死搂住贾琏的腰,哭道:
“刚才听说你淹死了,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