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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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

或许是身体状况发生了变化，维克多起来的很早。

搬出打字机敲打了半天，中途还跟刚刚抵达圣马洛的阿佳妮，煲了个电话粥，直到接近午时才走出房间。

下楼来到客厅，发现外祖母李利一个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

见到维克多，老人家很是亲昵的问道：“一大早忙什么呢？就听你在房间里哒哒的，我们也没敢进去打扰你。”

“跟朋友借了一台打字机，想着写点东西。”

维克多含糊其辞的带过这个话题，来到外祖母身边坐下。

外祖母长的有些像后来的女明星陈数，以前沟通不多，这次正是机会好好的聊一聊。

“不干坏事儿就好。”

李利拉住大外孙的手，念念叨叨着，“你妈妈小时候也很贪玩儿，那时候还住在波尔多，家里地方也大，每天不见人影，有一次一个人在酒窖里待了整整一晚上，可把我们吓坏了。”

“是吗？”

维克多笑笑，并脑补出一个小女孩躲在酒窖里的情景。

“昨天很晚才回来吧？”

李利接着教育道，“可千万别学你小姨，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着调，天天跟一帮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打扮的跟鬼一样。”

“噗嗤。”

听着外祖母的吐槽，维克多很难忍住不笑。

李利瞥他一眼，摇摇头终止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吗？我让他们给你做。”

“我想吃中国菜。”

维克多不假思索的说道。

“中国菜？”

李利满脸惊讶，更有几分欣喜，“我没听错吧？”

“是的，我真的很想再尝尝。”

维克多在记忆里搜寻一番，想到小时候来外祖母这里时，她做过几次中餐。

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当下说道：“我之前在纽约唐人街，吃过一次中餐后就上瘾了，后来经常去，还专门学了中文——”

“你好，我是维克多，我很喜欢中国菜，我喜欢吃炸酱面。”

维克多当即使用中文拽了几句，但故意说的比较拗口，让人听起来有种“嘻嘻五折魏俊杰”的感觉。

如果自己直接一张口就是流利的普通话，怕是会引起重大怀疑。

“你学了中国话？”

李利大为震惊，因为在她听来，维克多这几句中文比她还要标准。

因为自己出生广东，从小到大使用的都是粤语，普通话反而不太会讲，只是稍微能听懂的水平。

所以维克多担心的事情，压根就不会发生。

“对了，外祖母，你给我起一个中文名字吧！”

维克多抓着李利胳膊晃了晃，“以后我再去唐人街，就可以介绍我的中文名字，然后自豪的说，是我外祖母起的。”

“哈哈哈。”

李利笑得泪花都出来了，点着头说，“好，那我给你取一个，不然就叫李维吧！跟我一个姓氏，如何？”

“李维？当然合适。”

维克多惊喜万分，因为他前一世的姓就是李。

只能说，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听他这么说，李利双眼已经泛红，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感慨道：“我已经很久没听过别人讲中文了，其实我们老家说的是粤语，是中文的一种方言，香港你知道吧？他们那里基本就是在讲粤语。”

维克多挠了挠头，上一世作为北方人，粤语他是完全不会讲。

顶多会几首粤语歌，发音还不知道准不准。

但看这外祖母心潮起伏的样子，于是维克多抓住她的手，安慰道：“外祖母，我们老家是哪里的？或许有一天，我可以去找一找，看一看。”

“我们老家啊？”

外祖母用粤语说道，“广东廉江，车板圩龙头沙村。”

知道维克多肯定听不懂，她又站起身，走到靠墙的书桌旁，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纸，一笔一划的将地址写了下来。

外祖母的字迹并不是很好看，但也可以理解，她生长在那个动乱的年代，会读书识字的人很少，能把地址中的这些字记下来，应该是花费了很大功夫。

特别她写得还是繁体，但却一笔都不缺，维克多站在她的身后，不禁有些泪目。

“这是地址，有机会你可以去看看，我有个堂哥叫李福先，当时留在村里没出来，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你到时候可以问问，除了他以外，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外祖母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堂哥的名字写了下来，方才将这张纸交给维克多。

维克多双手接过看了几遍后，将这张纸叠好，拿出钱包塞进夹层。

扶着外祖母回沙发落座，接着又问道：“那您和我外祖父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啊？那都是老黄历了。”

李利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当年我跟着村里的长辈们跑到南洋务工，在西贡认识了你外祖父，跟着他来了法国。”

“原来如此。”

维克多点着头，正打算再说些什么。

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就看到一脸迷糊的索兰格，裹着睡袍冲下楼来，瞧着维克多坐在沙发上，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刚才梦见你开着我的车跑路了。”

她轻抚着自己心口，又冲着维克多说道，“你可不许玩消失啊？等我去洗个脸，吃完饭我带你过去。”

看她扭着腰再次上楼，李利一脸的不开心，嘟囔着好一阵吐槽。

“这是养了个什么孩子？都当小姨的人了天天还这么疯，她又要拐着你去做什么啊？你可别跟着她胡闹啊！咱家出一个异类就已经够了……”

维克多哭笑不得，连忙劝道：“您就放心好了，我也正好帮您盯着我小姨，看看她每天到底在干些什么。”

“对对对，你得盯紧了，别让她玩脱了，有什么异常马上告诉我和你外祖父，决不能让她碰那些……”

李利连忙道，说到最后压低了声音，神色也变得严峻起来。

重重的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后，起身说道：“你坐着，我去厨房给你做几道中国菜，难得你喜欢吃，今天尝尝外婆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