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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颇有默契地在旁听了一会儿说书人搜的话本,芮可儿听到其中描述忍俊不禁,偷偷看向甘范,却发现甘范一直眉头紧皱,似是有考虑什么。
听完这段,芮可儿轻轻扯了下甘范的衣袖,“夫君,想什么呢?”
被扯动衣袖的甘范回过神来,看着芮可儿那眉眼间透露出来的担心不禁叹了口气,“这话本确实挺有意思,不过其中又是掳掠白家又是欺凌甘家,还把大周以外的李家吴家扯了进来,怎么看都是有人刻意为之。”
甘范那皱起的眉头愈发凝重,“背后之人倒是缜密,给各家都推出来挡箭。”
芮可儿此时却轻轻笑了起来,让甘范一愣,“因何发笑?”
“笑你口是心非,”芮可儿轻掩嘴角,眉眼间尽是喜意,“总是劝说可儿不要想得过深过久,到了你身上却要替可儿想这般多,”
“可儿又不是三岁孩童,夫君无需多虑,”芮可儿看向远处那幢幢人影,“再去前方看看吧?”
“也是。”甘范应声,眼底的忧虑却不见减少。
采买一阵之后,他想起芮可儿出门前特意将砂戒戴在手上,便尝试沟通砂戒。
“砂戒,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听到,我还以为你小子准备装傻充愣直到你回去呢。”
“我有问题想请教。”甘范神色如常,一边看着芮可儿挑选着摊位上的东西心中默念:“可儿在这方天地中,是否与我一样?”
砂戒似是没想到一上来便是如此直接又宽泛的问题,沉默片刻应声,“不一样,比方说她是真的会死,你可以借由我复活,或是说她只要踏入此界便如同这界中生灵一般,自是受到这方天地约束。”
“那你安排之事有无危险?”
“自是无虞,你小子倒是信我一些啊,”砂戒叹了口气,“该说不说,你家这丫头太疯了,比你难沟通多了。”
甘范心中微叹,面上却仍在看着那班班样样的饰品,“那这次穿越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你有说过谁戴着你谁走啊,那看来你未与我说实话。”
“我若与你们说了实话,咱们都好过不了,”砂戒一乐,“到了现世我又无法感应干预那边的事,自是无法坦诚相待。”
“我觉得你现在感情比过去丰富不少,是我的错觉吗?”
“别套话了,没法说的事就是没法说。”
“罢了,那下次穿越之时会是我还是可儿,这总可以说的吧?”甘范妥协,砂戒之前就受到不少限制他是知道的,包括重置自己的那个规则也是他有意试验出的。
看来无论是砂戒本身还是这诡异的第八世界,都有事没挑明。
“我也不知。”砂戒老实答道。
甘范看着自己身旁正盯着一些书籍满眼泛光的芮可儿,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得了,不知道就算了,不过你想想办法保她周全,我总觉得担心。”
“尽力。”说完之后砂戒便沉寂起来。
“夫君,方才久久未曾言语,在想什么呢?”芮可儿边挑选着一些话本边看向甘范,“又在瞎想?”
甘范道这妮子真的聪慧,不禁感叹,“你也太敏感了。”
“是吗?”芮可儿那对朱眸映着烛光,似有两团温柔的火焰,她轻轻向甘范身上一靠,“细说可儿哪里敏感?”
“你这是想让为夫现在就回去是吧?”甘范苦笑,怎么这妮子愈发大胆起来,开车也这么熟练,倒让自己有些许跟不上。
芮可儿闻言垂下眼睛,抬起戴着砂戒的左手,“莫要与前辈说那多话,可儿可是会吃醋的。”
“你都知道?”甘范一愣,传音也能被截获?
“可儿猜的。”芮可儿笑道:“夫君对可儿总是这般,一诈便什么都出来了。”
甘范无语,他现在在想这妮子究竟是不是话里有话伺机开车。
“哪个榨?”
“哪个?”芮可儿疑惑,忽而反应过来,脸上飞满了红霞,“你不要学坏。”
“学你也算学坏?”甘范笑问。
“可儿向来只许自己放火,不许夫君点灯。”芮可儿嗔道。
“那今晚咱们还回去吗?”甘范捏了捏芮可儿的小手,“还是就在此间寻一店家打尖?”
“又有坏心思,”芮可儿白了甘范一眼,“铃儿还在宗内,到时候你一走了之,让我这个做师尊的怎么解释?”
“天道有常,阴阳调和。”甘范大义凛然,“将来你那弟子也要嫁人,会体谅你的。”
“好啊,那夫君今日就随可儿打尖,把方才欠可儿那一次补上?”芮可儿笑意盈盈,用指尖拨动着那几缕青丝,算准了甘范也就是嘴上说说,“莫做那无信之人,口惠而实不至。”
“算你厉害。”甘范大笑,引得周围人齐齐看向此处。
“走吧,过于招摇了,”甘范看到周围指指点点的人愈发聚集,便揽住芮可儿腾空而起,至地面二三十丈方才停下。
“夫君,坊市之内,应当是不许飞行的,”芮可儿轻笑,整个人更是伏到了甘范身上,“一会儿可要被人追打了哦?”
就在此时,地面上的人群已经开始骚动起来,各大王朝内的修仙者坊市,不许飞行乃是不成文的规定,已有数十年不见逾矩之人。
“那黑袍男子疯了不成,于坊市腾空,生怕城主找不到他?”
“看那对男女样貌年轻,当是年轻气盛,为搏美人一笑,倒也真是选错了地方。”
听得地面上众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甘范愣道:“此方竟不许飞行?我先前未曾知晓,此刻降落是否有些迟了?”
怀中那温软之人则是咯咯直笑,“夫君此刻才知晓,估计现在下去道歉也是迟了,不若就此飞走,免得招人嫉恨?”
“罢了,已然做了此般事情,自是向管理之人赔礼才是。”甘范尴尬道:“就是连累了你与我一同。”
“对可儿道歉光有嘴上可不行。”芮可儿双臂揽上甘范的脖颈,下一刻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上甘范那唇。
地面上人群传来一阵骚动,光天化日,天上那对男女,竟做出如此之事?
甘范倒也不甚在意,只是在唇分后问道:“之前没见你这般大胆,怎么,转性了?”
芮可儿闻言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人总要有些变化,何况这般高的天,也当无人能认出可儿。”
二人正交谈着,忽而地面传来一声大喝:“无知小辈,怎可于坊市飞行,还不速速下来受罚!”
“这声音,是周见心周王爷!”
“天啊,悟道境巅峰的周王爷,他怎会在此?”
“今日除夕,定是周皇安排各路皇戚巡视各坊,以免有人生事。这对鸳鸯......惨喽。”
“道兄,在下乃域外人士,对坊市禁空一事并不知情,唐突之处,万望海涵,”甘范已在底下人群讨论之中得到不少有用信息,便于空中应道:“在下欲赔付道兄及坊市些许财物,已表歉意,便是不知作何数计?”
“既有赔偿之心,又属无心之举,那便好说,但不知是哪家小辈,这般之久还不下来一叙,倒有些不分长幼尊卑了。”
语毕,坊市高处一座堂皇阁楼之内忽然伸出一只化形巨爪,直奔空中二人而去。
“这是周王爷的成名绝学疾鹰爪,其速迅猛,善禁锢捉拿。”
“周王爷当真仁厚,两个小辈却不知收敛,这下得等族中来人咯。”
“到底是年轻气......”
话未说完,只见空中那墨袍男子一指点出,指尖青蓝灵光迸现,一枚几不可见米粒大小的光斑射出,竟将那巨爪登时崩碎,那青蓝光粒在落入那堂皇阁楼前消弭于空。
地面众人皆被眼前的场景惊掉了下巴。
“夫君,有些小题大做吧?”芮可儿轻声道:“你与可儿有错在先,便是一走了之也罢,何须示威至此?”
“是我唐突了,没想那人仅是悟道境修士,”甘范尴尬地看着芮可儿,“我向他道歉,还来得及吗?”
“那倒不必,那人马上该向夫君道歉了。”芮可儿白了甘范一眼,“夫君抬手间击溃了方才那巨爪,下面众人估计正惶惶不可终日呢。”
芮可儿所言非虚,地面上的众人早已开始窃窃私语,各大势力所属修士对此般突发状况格外敏锐,加急向各家传递消息。
“道兄好手段,方才我夫妻二人尽周身灵力施展秘术堪堪抵消道兄术法,怕是无法再抗住第二下,”甘范朗声道:“现我夫妻二人灵力尽失,可否请道兄予个方便,许我夫妻二人于空中休息片刻?”
周见心在阁楼之中,神色莫名。坊市内众人有所不知,他已于上月晋升悟道境大圆满,这天下除了隐世不出追求那虚无缥缈临仙境的通神老怪外再无人可与其比肩,隐隐有天下第一人之势。
便是这般,自己的一击竟被那男子弹指而破,他心神大惊却又惶恐起来。惊的是这世间竟还有悟道境以上修士行走世间,惶恐的是先前此人好声好气说话,自己竟想出手捉拿。
便在此时,空中墨袍男子似是递了个台阶给自己,那自己就得赶紧把这丢的脸拾回来。
“前辈,周见心无意冒犯前辈,实属不该,请两位前辈见谅。”
心中响起的传音令二人对视一眼,甘范看向芮可儿,芮可儿则是笑着看向他,“怎样,可儿没说错吧?”
“周兄,无需多礼,甘某与发妻多年未见,也不熟悉这世间规矩,唐突之处,还请周兄海涵。”甘范传音道:“还请周兄行个方便,我与发妻不久便会离开,不再影响此处。”
“甘前辈,兄之一词万万当不得真,请前辈自便,晚辈自有方法摆平此处。”
传音完毕,周见心向空中朗声:“既已灵气耗尽,且在此休息片刻便,饮上一杯离去吧,以后入得其他坊市也应仔细,万万不可重蹈覆辙。”
“谢过道兄。”甘范应道。
底下众人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那点青绿光球是天上二人联手使出的秘术,怪不得此前从未见过,这一看来,这对夫妇应当也是悟道境强者,否则周王爷也不会这般给面子。
周见心令仆从取来尚未用过的佳酿与酒具,欲渡予天上,“前辈,晚辈这里尚有一些佳酿,赠与前辈二人,万望前辈宽宏。”
就在他正准备用法之际,那些佳酿与一对酒具竟不翼而飞。
“感谢周兄体谅,今后有缘再见。”周见心心中响起甘范的声音,他瞳心一聚,却发现天上那人随手一挥,偌大一片空间竟逐渐扭曲消失,那男子还看向自己,似笑非笑地比了个“嘘”的手势。
遮天蔽日,这是古籍记载中圣人的手段。
周见心愣在那,方才这人叫自己什么,周兄是吧......
他倒吸一口凉气,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的冷汗,当即决定明日回祖陵看看,是不是已经在冒浓烟了。
“夫君真是恶趣味,”芮可儿在甘范怀中仰头看去,“既是准备遮蔽天地,又何苦逗弄那人呢。”
“遮蔽天地固然容易,不过周兄那人也不坏,话不说开便走,难免让人觉得日后留有隐患,”甘范紧了紧揽住芮可儿的胳膊,“现在下面众人都见不到你我,不若与为夫饮上几杯?”
“夫君不知可儿尚且算是有量之人吗?”芮可儿娇笑不止,取来浮于空中的酒具斟上递予甘范。
“没跟你喝过,下次一定。”甘范接过酒杯,一口饮下。
“才不要,”芮可儿微微皱眉,“备孕期间不能饮酒,等以后再说。”
“那现在?”
“现在身处此处,自是可以。”芮可儿一笑,也自斟一杯饮下。
腊月三十,无风、无雪、无月,唯有心中之人可与其对饮。凌身于空,俯仰于世,当是逍遥自在天。
酒过三巡,便是甘范也感到有些许迷幻,他不禁腹诽那便宜周兄,怎有得此般醇厚醉人之酒?
芮可儿面色如常,朱红双眸中泛着星点红光,静静地看着甘范。
“夫君,莫要怪可儿,”芮可儿自斟一杯饮下,“若你回去后可儿未曾清醒,那具肉身尚且可用,望夫君不弃,与可儿诞下一子,也算令可儿宽心了。”
那对朱红眸子,竟是在施展魅惑之术。
此刻的甘范,眸中隐隐透出点点星光,芮可儿左手的戒指也微不可查地闪过一轮暗芒。
二人对饮许久,最终飞回主峰。
是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