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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范略带惊疑的目光投向子尧,后者在他的注视下微微一笑,挑眉道:“怎么,是现今才发觉我比令正更好看了?”
“没有,可儿要好看些,”甘范皱起了眉头,抱住芮可儿的左手搭在她左臂之上,只见芮可儿身上的淤青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片刻之后,怀中的人儿只是发出轻微的呼吸声,便这般沉沉睡去。
“甘公子还真是心细如发,既舍不得令正受这般苦,何不趁现在我也身受重伤之际与我搏杀,倒也能解心头之恨?”子尧伸出食指,将自己左耳前的几缕银丝圈卷而起,极为放松地看着甘范,“要不要试试?”
“既然可儿都打不过你,我便还是算了,”甘范闻言摇了摇头,“我不知你有多少后手,目前我能准备的也仅有这赤婵一招,若是一击不成,势必要遭你反扑,不如看看你究竟有何目的,说不准还能做三两交易。”
“甘公子真是薄情,这般时候一般男子不应为红颜怒发冲冠,你却在此与我讨价还价,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子尧笑了笑,不死心地又开口问道:“令正现在昏迷,我自觉容颜品性不在其之下,修为更是远超你二人,不若我委身于你,让我做大如何?”
“子姑娘若是再这般恶趣味,甘某可要重新考虑赤婵要不要继续维持了,”甘范那对黑眸轻轻看向子尧,其中透着一种深不见底的黑,“你我现今尽是凡胎,你要等之人若是不能为我一击灭杀,你要答应我须将可儿传至安全之处,护她周全。”
子尧那对俏美的瑞凤眼终究是眯了起来,盯着甘范半晌开口问道:“甘公子如何猜出来的?”
“若是猜不出来才是可笑,你既然对我术法如此熟稔,指名道姓让我用出毕燚,势必也是知晓毕燚之下一定范围内修为会被打落凡尘,你特意以那耳环收走黑炎,也是为了你我能在这状态下多撑一会儿吧?”
甘范轻声说着,目光却没有从芮可儿身上移开,“可儿先前已经被毕燚灼伤过,我不敢赌若是我提出和你联手她会不会放心,所以只好借你之手让她先昏过去,之后琐事,由我来办即可。”
子尧闻言愣了半晌,片刻后轻拂衣袖,那对柳眉皱到了一起:“甘公子对令正还真是一往情深,就是有些......恶心。”
甘范闻言一愣,皱眉看向身旁的子尧,那一刻,他感觉这人很像可儿,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似乎察觉自己言语有失,子尧轻咳一声,开口道:“我答应你,一会儿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将令正传走,至于你......”
“我有心理准备,”甘范打断道:“若是那人你我联手也对付不了,那便是命,认了也就罢了。”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子尧看向甘范,目光平和道:“你会是认命之人?”
“可能长得不大像吧,”甘范微微皱眉,察觉到了空气中那一丝诡谲气息,“可儿说过,儿子像妈,我妈倒是挺不信命的。”
“是吗......”子尧看向天空这血红的月亮,自语道:“命这种东西,偶尔还是要信的。”
话音刚落,二人对面的空地上赫然撕开一道漆黑裂缝,从中走出一高挑女子,此人身着金红法袍,目光向上扫去,此女脸上仿佛笼罩一层淡薄灵气,恰好让神识无法透过。
可在下一瞬,女子双脚落于实地,脸上那层淡薄灵气赫然消失,整个人也一个踉跄,微愠的面容下那对金红眸子登时圆睁,猛然抬头看向二人,“子尧!!!”
“动手!”子尧一声厉喝,甘范抱着芮可儿后退数步,只见他周身泛起红色荧光,与天上血月遥相呼应。
下一瞬,天地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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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尧再次睁开眼时,发觉自己回到了那个熟悉的院落。
将自己从藤桌上撑起,她以右手手背轻轻触碰额头,发觉并非热病后自嘲一笑,都在此方世界,修仙之人哪会得那热病?
自己方才明明是在与那人在一起,怎得此刻又回到此处?
她缓缓行至院门之处,再向前一步,赫然是无底深渊,此座院落赫然坐落于星云之间,放眼望去,月明星稀,一切景象唾手可得。
唯一有些许不同的是,那轮圆月尽是血色。
“是了,”子尧自语道:“定是那赤婵之术,只是没想到......此术竟如此邪异。”
她定睛看向那红月,目光渐渐迷离,脑中的记忆不断变得模糊,终是在一声轻呼之下恢复神智,“子尧,做什么呢?”
她转头一看,赫然是那金红眼瞳之人。
“这赤婵之术,竟可如此逼真?”子尧自语,随即看向眼前女子,蓦然脱口而出:“......怎会在此?”
“说的什么胡话?”那女子笑道:“我不是说过,若是叫不出我的名字,便称呼我姬姜便可。”
自称为“姬姜”的女子笑了笑,伸手捋了捋子尧的银发,“今日怎么觉得与我如此生分,莫不是做了什么噩梦?”
“噩梦?”子尧仔细回忆一下,发觉自己竟只能记住方才与甘范和姬姜三人一齐落入赤婵之术中,至于其他竟是半点也想不起来。
看着子尧那愁眉不展的样子,姬姜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安慰道:“没事,不过是忘了些许事情,你我与天地同寿,细枝末节之事不必纠结。”
“倒也是,”子尧闻言一笑,竟是真如姬姜所言不在思考:“姬姜姐姐,这月怎会来如此之早?”
姬姜展颜一笑,一把将自己束发的三枚簪子扯下,顿时如墨长发披散在身后,那对金红眸子透出一丝笑意:“你说为何?”
子尧一愣,旋即感到在那红月映照之下自己竟失去一切主动权,如同化身旁观者一般看着姬姜向自己靠近,那纤长白指竟是一把扯下自己腰封,而后便将自己推倒在那藤桌之上。
姬姜那对金红眸子眯了起来,侧头闻向子尧那修长的脖颈,子尧只是机械的向一旁偏转了脑袋,好方便她继续下去,这一刻,她赫然发现自己竟如同一个木偶,被不知名的力量操控着。
姬姜天生自带着那股成熟气质,她不常出现在这座院落,可每每出场都能将子尧所有的目光吸引,高挑丰满的身材和浅浅微笑就好像母亲般温柔,又似邻家姐姐样和煦,即使简单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子尧感觉到平静和满足。
她过去曾想过,自己此生能够常伴姬姜姐姐,真是太好了。
在子尧记忆中,自己自小便跟在姬姜身边长大,诸多细节一一浮现在脑海之中。对她而言,姬姜是师父,是姐姐,是一切尊敬与智慧的化身,可此刻这人竟将自己压在藤桌之上。
姬......姬姜竟有余桃之癖?!
子尧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状况,她所读之书颇多,却未有描写这方面的内容,至多是一些古人间龙阳断袖类似的故事。
当然,若不是姬姜有意将此类书籍过滤过去,以子尧的见识,她应当能够知晓,这种关系常常被人冠以磨镜的称呼。
不过在此时纠结词汇的使用倒是大可不必,毕竟表达意思没什么区别。
子尧心中惊恐万分,她不知姬姜为何要做这事,上千年来她的世界只有姬姜一人,姬姜便是她最坚实的倚靠和最信任之人,现在这般情形,无论如何她都难以接受。
她与姬姜,绝对不可以是这种关系。
待她腰封尽展,一身素色法袍滑落于桌面之时,她短暂地取回了一些控制身体的力量,眼中噙着泪问道:“姬姜姐姐,为何这般对我?”
就在那手的位置大为不妙之际,姬姜停了下来,那对金红眸子弯成一条细缝,就这般盯着子尧,良久后伸出手来一把捏住子尧下颌,那巨大的力量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哪有那么多为何?你若是不从,我不过换个人罢了,”姬姜那姣好面容之上,一对金红瞳子紧盯子尧,“种了这千年的花儿,今日也该结果了吧?”
子尧闻言一震,嗫嚅道:“什么叫......不过换个人罢了?”
姬姜闻言嘴角一抿,脸上露出一丝快慰笑容,“你觉得我为何千年以来只是隔月过来一日?当然是因为分身乏术啊,那般多似你一般娇嫩的花儿等着我照顾,我又怎么能在每一处多花时间呢?”
子尧刚要开口,却忽而咬破自己舌尖,凝成一口血箭喷吐而出,直奔姬姜面门。
在这般奇袭之下,便是姬姜也防范不得,竟直接被血箭洞穿了眉心,在那血洞流下一股殷红之血后,那对金红瞳子两眼一翻,便这般失了性命。
子尧眼睁睁地看着姬姜在自己身上直直倒下,那血滴落在她那贫瘠的胸口,顺着雪白的肌肤缓缓流到小腹,便是那略带一些温度的血液凝固成血痂之后,她才回过神来。
自己那模糊的记忆逐渐回归,她再次记起自己身处赤婵之术中。
可这将要发生的事情,自己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便是在那一晚,自己被姬姜无力地按在桌上,于这庭院之内翻云覆雨一番,终究是半推半就,心中怨怼之意甚浓地被得了身子。
虽然姬姜也是姑娘,但这种欺瞒之事,她子尧绝不原谅。
即便是在不久之后,她得知姬姜所谓那般多的花儿尽是戏言,她也无法原谅那晚将自己信任与倾慕碾得粉碎的姬姜。
可便是这般,姬姜仍将自己留在她身边,自打那日之后,时不时她便会来寻自己做那事,而自己也逐渐不再反抗,反而像个木偶一般任其摆布。
那个有心的子尧,在那一晚便死了。
她叹了口气,将已经变凉的姬姜踢到一旁,缓缓将自己被剥落的法袍拾起穿戴整齐。
便是在她将腰封束好的一瞬,她直接晕了过去,待她再次醒来,竟发现姬姜的尸首已然不见,自己赫然又是自那藤木桌上醒来。
她微微一怔,静静将目光投向那院落的小门,她在心中估摸着时间,若真是如自己想的那般,那她对“赤婵”这术法的评价,还能再高上一分。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姬姜那绰约的金红身影再次出现在庭院门口,子尧惨淡一笑,终究还是这样,这般邪术也只有那般扭曲之人才搞得出来。
她抱着尝试一下的心,准备再次偷袭姬姜,可在看到姬姜那笑意盈盈的脸庞之时,这个想法动摇了起来。
子尧自嘲似的一笑,自己真是费拉不堪,平日想着如何报复姬姜,甚至想借甘范之手置其于死地,可在此时幻境之中自己都下不了手,这么看来真的是可笑至极。
想罢,她冲着姬姜浅浅一笑,开口问道:“你是与我一同沦落这片环境的真人,还是被这术法束缚的可悲虚影?”
姬姜闻言一愣,心想这丫头今天发的什么疯,自己今日颇有兴致,便是想来......
下一刻,她眼前的子尧竟口吐一口鲜血,以指化剑自戕而死。
数息之后,姬姜立在原地,轻声叹气之后破碎开来,化为星点灵气归于天空。
仿佛此间院落从未有人来过。
子尧再次睁眼,发觉自己仍旧躺在那藤桌之上,思前想后,她不禁苦笑起来,抬头看向那轮血月。
“赤婵是吧?我记住了,”子尧自语道:“将自身最痛苦的记忆复现出来,必须原原本本地走一遍是吗?”
夜半寂寥,那轮红月悬于空中,未有自己那自语之声回荡于星云之间。
想罢,子尧竟主动解开自己的腰封,将那素色法袍褪于腰间,上身便这般显露在红色月光之下,那瘦削的躯干,干瘦的肩膀以及令人略有遗憾的胸脯,在这圆月之下一览无遗。
子尧就这般坐着,在心中默数着,直到第七十九息,那身着金红法袍的身影如期而至。
她这般看了看面带异色的姬姜,又抬头看了看那轮悬于空中的红月,轻叹一声,而后缓缓倒在那藤桌之上。
若是说自己心中有何慰藉,应当是藤桌终究不算凉吧?垫上自己的法袍,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想毕,子尧轻轻闭上了眼,眼角划过一滴泪,直直地砸在素色法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