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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青桔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纯白的天花板和那简单的白炽灯泡。
零几年的小旅馆自然不像后世那般发达,所有物资器具一应俱全,有的大多只是一张简单的床,一个不知道换过多少地方的床头柜,还有些条件好的会安置两个沙发,这也就是全部了。
显然自己躺的这个旅馆并不能够算得上较好的那种。薛青桔用手贴上额头,努力地试图回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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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桔,你宿舍到底在哪儿,咱们都快在学校里转悠一周了,”严柔背着喝的烂醉的薛青桔,一遍遍转着,明明女生宿舍就在这一片,可怎么也找不到薛青桔所说的十号楼。
“在十号楼……”喝的烂醉的血腥局,只知道机械式的回复着这句话,让严柔脑袋更大了。
他现在有些后悔,由着这妮子点那两瓶二锅头,自己先前听她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便也由着她胡闹,却没想到两瓶酒下肚,她竟直接进入这种半醉半醒的状态。
这下好了,连宿舍都找不到在哪儿,可怎么送她回去?
况且自己也多少喝了一些酒,薛青桔虽然不胖,但身高毕竟在那儿摆着,体重也算不上有多轻,自己背着这么个人走了四十多分钟,腰腿也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思前想后,严柔决定走到外面的居民区去找个小旅馆,姑且让这妮子在那过一夜,也好等她明天清醒了自己再过来接她。
之后的一切都很顺理成章年轻的大学生们出去开房这件事在零几年已不鲜见于世。
那戴着眼镜的大妈拉下眼镜看了一眼有些醉意的严柔和已经烂醉的薛青桔,问了嘴“不会给我找什么麻烦吧”这般例行公事的询问,在交了50块钱之后,便放严柔带着薛青桔去到楼上了。
姑且将薛青桔安顿好之后,颜柔便有了离开的打算,可这个时候他们二人条件都不够好,都没有手机,就不知这样怎么得知,第二天她醒了好过来接她?
他思前想后决定,姑且在这先坐一会儿,毕竟已经这么晚了,要回宿舍也是翻墙,不如先照顾着薛青桔,等他情况好一些了自己再走,也省得操心。
就这般想着严柔便取来了一些热水,倒在床头柜旁,自己则是打开了,电视坐在床边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
在酒精和电视白噪声的双重催眠下严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过了不知多久,他突然被身旁薛青桔那奇怪的声音吵醒。
只见薛青桔已经醒了过来,挣扎着想要起身一般,嘴里不知在嘟囔着什么。
“青桔,你好一点没有?需要热水的话我帮你拿,别乱动。”
严柔急忙转到床的另一旁,将床头柜上早已备好的那杯有些放凉的温水递给薛青桔。
或许是不胜酒力,也或许是被这凉水一激,薛青桔在喝下这杯水后哇的一声全。把晚上吃的那些东西全部吐在了自己和严柔的身上。
她自己那身灰色上衣被污物沾满,连带着站在他面前的严柔也不得不一并遭受这罪,那件蓝绿相间的格子衫,也没落得了好,同样沾满了散发着酸臭气息的污物。
至于身下那床被子,则是奇迹般的躲过一劫,这让严柔心中得到不小的安慰。
毕竟这床被子可是价值八十,明天退房的时候若是被发现吐上了这些东西,好不容易挣的那点钱又要飞走不少。
他思前想后决定把自己的衣服先放去厕所那边洗一洗,然后他又瞄了眼薛青桔胸口那些污物,颇有些洁癖的严柔不禁皱起了眉头。
“青桔,青桔你还醒着吗?把上衣脱了去洗一洗,”严柔呼唤着薛青桔,不料后者却没给他任何反应。
看来是醉的不轻……
严柔叹了口气,便只得转身进入卫生间,将自己衣服上的污物去除,然后泡进了水盆。
待到他赤着上身再次出来的时候,薛青桔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把上身那件灰色衬衣和内衣解开杂乱的扔到地上。
严柔看着地面上散落的衣物及其间混杂的那些污物,不禁把眉头皱得更紧,他转身返回卫生间,从其中取了一点卫生纸,一步跨过那些衣物将薛青桔嘴角的呕吐物擦拭干净,然后折回来,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收到卫生间冲洗,最后又拿出拖把将地面痕迹清理掉。
等到这一切处理完之后,已经是晚上三点多的时候了。
严柔看了眼自己那挂在晾衣架上的上衣,又看了一眼睡得正迷糊,不知把内衣扔到哪里的薛青桔,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己今晚也在这休息一下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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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青桔忍着宿醉的强烈头疼结束了回忆,她把手探进被子,上下摸索一番,确认了自己裤子是没被动过的,稍稍安心了一些。
她将自己自被子中撑起,忽然发觉身旁好似还有一人,她起床的震动也正好让那人醒来,二人在昏暗的房间内四目相对,几秒后严柔“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学长……我都没叫你叫什么?”薛青桔无语,这种情况最先应该叫的明明是自己吧?
严柔一愣,旋即回过神来,“青桔,原来是你吗?”
“你连昨晚跟谁喝的酒都忘了是吗?”薛青桔一对洗眉皱了起来,在确认自己已经用被子捂好该捂的地方后再次开口道:“学长,我的衣服……是你脱的吗?”
“当然不是,你昨天吐了咱俩一身,等我从卫生间里洗完衣服,回来就发现你把衣服脱的满地都是。”严柔赶忙回道。
“那反倒是我拿到你照顾了,”薛青桔像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严柔一愣,“看到什么?我什么也没看……”
他的话语一顿,忽然想起昨天这妮子甩完衣物后,确实是自己帮她拉上的被子……
“多少看到了点吧,”严柔尴尬的把头转向别处,“要不我先帮你把衣服拿过来?”
薛青桔没有作声,默默的点了下头,然后看向自己摆在一旁的朴素内衣。
“早知道穿的成熟一点了。”她心里这般想着。
北方干燥的夏夜足以让长期生活在南方梅雨季节中的薛青桔感到羡慕,只有一夜时间,夏风足以将两件短薄的衬衫吹干。
薛青桔看着自己那仍留有些许痕迹的上衣,不禁皱眉。
对于家庭条件并不好的她来说,这件二百来块的上衣已经是她相当好的服饰了。
不过好在这件衣服是灰色的,想来如果再洗一洗穿上身不仔细看的话问题还是不大。
至于严柔,则是将自己的上衣套上去后便一言不发起来。
他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事情,既然现在勤工俭学已经挣不到什么钱,而做一些简单的项目,白钱比想象中的要快些,自己要不要把精力转移向这方面?
于是房间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男人背坐在床沿,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女人背靠着床头,目光直直的盯着男人,也久久未有言语。
“学长,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不找女朋友呢?”薛青桔没有办法直截了当的严柔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只能这样旁敲侧击的询问。
意料之外的问题打断了严柔的思路,他转过头来,看着背靠在床头的薛青桔微微一笑,“因为我还有个妹妹,我要挣钱养她啊。”
这一瞬,她什么都明白了。
他知道严柔的家庭条件并不好,自己在各种勤工俭学的地方都有见到过他。可是严柔的言行举止又不像自己这种自小从穷苦家庭中长大的孩子一般,他心中早有猜测,严柔应当是遇到了家庭变故才到了现在这般田地。
既然如此,再加上他有一个妹妹,薛青桔便能理解了,严柔每天要打这么多份工的原由。
房间内的气氛有些静默,严柔和薛青桔都没想到合适的理由,打破这般沉默的窘境。
半晌之后严柔主动开口,“饿了没,跟我下去吃个早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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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她跟你说的我和她之间的故事?”严柔皱着眉头,背靠着沙发看向坐在一旁的石亭心,眉心的疲惫难以掩饰,却颇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自己这快四十岁的人了,没想到还会被女人半夜打电话叫醒去抬人,恍惚间竟有种自己回到大学的感觉。
“倒不是薛姐只想说这些,可她酒品也太差了吧?”石亭心自己从沙发旁的柜子中将自己的马克杯取了出来,熟练地走到严柔家新装的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热水,“明明她自己说的,她酒品还可以。”
“确实还可以,不过那是在彻底醉过去之前,”严柔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卧室,“像这种彻底喝醉了的情况,我当年就遇到过,背着她的时候她又哭又闹,实在没办法只好给她扔到小旅馆了。”
“你一个大男人,看了人家身子,薛姐这么多年又一直跟着你,你就不来点表示?”石亭心也在沙发上坐了下去,盯着严柔问道:“你心里究竟有没有她?”
严柔苦笑一下,整个人陷进沙发之中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没有用,关键是你觉得,”石亭心轻轻叹了口气,将自己那马克杯放下,“那天薛姐进来给你甩脸色的时候我就感觉会有这一出,你俩指不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关系,只是没想到从那么久之前就开始了。”
“我俩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学长学妹,或者说朋友,到现在同事的关系罢了。”严柔面色如常地说道。
“倒也是,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石亭心伸了个懒腰,忽然开口问道:“那我问你,如果没有丽姐,你和薛姐会不会不一样?”
“什么意思?”严柔明知故问道。
石亭心白了严柔一眼,“不要明知故问,我是问你如果当时不是还要照顾丽姐,你是不是会答应薛姐?”
严柔揭开了自己面前那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后才说道:“会。”
“那么现在呢?为什么满足于这种关系?”石亭心问道:“既然你现在已经没有当时那种压力了,丽姐也完全能够独立,为什么不考虑下你和薛姐之间的事呢?”
看着并不说话的严柔,石亭心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们都很喜欢沉默,明明沉默已经能表明态度了?”
“其实我也知道有些时候内心的第一想法才是最重要的,”严柔缓缓开口,整个人在沙发中陷得更深了,“可是自己一个人习惯了,你知道这种感觉吗?一直有着既定的目标,然后某一天忽然失去了这个目标。”
他顿了顿,“就更不愿意和人接触了。”
“我还以为你一直都能独当一面呢,”石亭心又喝了口热水,“所以你最近心态变化的原因是什么?”
严柔眉毛挑了一下,“你猜不出来?”
“我既猜不出来,也没兴趣猜,”石亭心笑了下,“我可没兴致研究闺蜜的哥哥每天心里的复杂内情。”
严柔闻言笑了起来,终于在沙发上坐直了些,“丽丽有归宿了,虽然跟想象的不一样,不过姑且还挺好的吧,是吗?”
“只论家境的话当然挺好的,论家庭也很是不错,李黎霁他家虽然单亲,不过父母感情基础都在,不然也不会一起跟丽姐见面了。”
石亭心说出的话让严柔颇为放心,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感觉身上的担子似乎轻了些。
这是一种在他过去人生中少有的轻松感,仿佛自己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事业,此刻的他心满意足,甚至主动忽略了石亭心所说的只论家境这个的定语。
“可如果说起李黎霁这个人的话,我了解的不是很深,但是……他和甘范关系不错,应当也不是什么坏人。”石亭心如是说道。
“我对李黎霁的印象还凑合吧,虽然有些跳脱,但家教还好,”严柔轻声自语:“就是甘叔家那小子,不知道怎么……”
他顿了顿没有接着说下去。
石亭心倒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异常,转头问道,“甘范他怎么了?”
“没事,只是我没想到像他这样的人也会这么早……”严柔顿了顿,斟酌了下用词,“掉进婚姻的坟墓吧?”
“什么叫婚姻的坟墓?不要因为自己没结婚就觉得结婚不是什么好事,”石亭心狠狠的剜了严柔一眼,“你有这闲心管别人家的事,不如好好考虑一下自己,也让丽姐少操点心。”
严柔一愣,旋即颇为尴尬的笑了起来,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别人口中操闲心的人,也没有想过自己有天会让严丽丽替自己操心。
“你说的也是,丽丽都找到自己的归宿了,我也该差不多一些了,”严柔自沙发上站起,缓步向卧室走去。
“我说,薛姐还在那里躺着,你现在过去干什么?”石亭心见状赶紧起身,她不知道严柔那奇怪的脑回路能做出什么事,不要年轻的时候两个人没有犯错,等到快四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两个人开始……
她想起了想要把自己塞给严柔的严丽丽,又想了想平时性格颇为可爱,却总是能够以最简洁的方式表达出自己喜恶的芮可儿,不禁犯起了头疼。
如果自己能够提前猜出来严柔要怎么行动就好了,归根结底,自己还是不够聪明,有时间还是得向芮芮多讨教一些。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芮可儿还在病榻之上,心情不禁又沉了一分。
这丫头平时一副聪明的样子,怎么就能够从家里的楼梯摔下去呢?而且还磕到了头!
性格已经这么差了,万一以后唯一拿得出手的聪明没了……算了,她长得也挺好看,估计没什么影响才是。
在她单线程的大脑中,思考着如何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严柔早已经进入房间之内,看着躺在床上熟睡过去的薛青桔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妮子,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样喝不了多少酒,可偏偏又要喝,用年轻人的话来说就真是又菜又爱玩。
他叹了口气,掀开了薛青桔盖着的被子,而后将她身上那万年不变的标志性衬衣解开了扣子。
石亭心走到了门前,正准备一步跨入之时,却听到黑暗的房间中传来了一些微妙的声音。
“学长,真的是你吗,你不要太用力。”
嗯,这肯定是薛青桔的声音。
“别说那么多废话,赶紧张嘴,你听话一点。”
呃,这么有攻击性,应该是严柔吧?
“不要,好烫……唔……”
黑暗中传来的奇怪声音让石亭心愣在门框那里,他已经能够脑补出一幅相应的画面,只是……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此时此刻会发生这件事?!
“唔……别……”薛青桔的声音依旧从黑暗中传来,石亭心便顾不上这许多,一把打开了灯大声道:“严柔你发什么疯?好歹等我走了,你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了吗!”
灯光之下映出的画面与石亭心脑中所想大相径庭。
并没有想象中那无法过审的画面出现,反而是严柔端着一杯热水抵在薛青桔嘴旁。
严柔看着突然打开灯的石亭心,回过神来说道:“发什么疯?你赶紧过来帮我按住青桔,她怎么样都不肯喝水。”
石亭心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想歪了,于是颇为尴尬地走上前来协助严柔按住薛青桔的肩膀,然后引导着她一点一点,将这杯水喝下大半。
或许是因为用力过大,也或许是因为这半杯温水给薛青桔提了提精神,她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恍惚间看到二人正按住自己,脱口而出道:“不行!不可以三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