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所杀的人,应当会死的像筛子一样,全身布满密密麻麻的出血点。
真是可怕的怪谈啊。
不管再怎么温和,针女也是个强大的邪祟。
白莹稍微打了个抖。但是黎应晨面无惧色,捡到宝一样问:“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你能完全控制你的针和线?这个范围最远是多远,你算过吗?”
姜堰的回答出乎黎应晨的意料:“没有范围。”
黎应晨:“哎?!”
姜堰的身后升起了几十上百根针。她声音非常平静:“你完全不明白’撞邪‘是什么意思啊。”
白莹捂住胸口,可算把那扑通乱跳的心脏压下去了。她长出一口气,苦笑着揉揉黎应晨的头。
“黎小姐到底还是小仙人呢。”
“撞邪这么可怕,就是因为这并不只是一时间偶然遇到的事情。邪祟会一直持续追杀,索你的命。凡人是永远躲不过去的,天涯海角也无用。床下、衣柜里、家中、街道上…都能找到邪祟的迹象,比如黑发与血迹,比如姜小姐的针。每一天,每一日,每一处…邪祟如影随形,无孔不入。只要碰到了邪祟,哪怕当下逃跑了,之后人生也会被邪祟的阴影笼罩,在恐惧中度过短暂的余生……”
除非请仙人来诛邪除祟,将这个邪祟杀得魂飞魄散。白莹心思细腻,顾及姜堰在旁边,并没有直说出来。只是轻叹。
“每一个被邪祟盯上而侥幸逃脱过的人,最后身死的时候,表情都是扭曲而解脱的。”
因为这暗无天日的无尽折磨终于结束了。
姜堰低下头:“对于我们来说,这也很可怕。邪祟会对这个目标产生刻骨铭心的怨恨。那种椎心泣血的怨忿和痛苦,并不是什么好滋味……等等,你这是什么表情?”
姜堰和白莹愕然。
这么恐怖的事情,这孩子怎么越听眼睛越亮呢?
“这也太强了吧!”黎应晨无比激动,“这……这!没有界限,没有范围,不会疲惫,本人也不需要到场,只要你的意识存在,你就可以操纵你的针吗!”
“嗯……嗯?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姜堰摸不着头脑,“你不是也用过吊树影的绳子吗?”
……虽然把这么晦气的东西栓自己腰上,这种用法很奇怪就是了。
“好厉害!!”黎应晨欢呼,抛出了今天的第二个炸弹:“你能去耕田吗?”
姜堰:“………?”
白莹:“……”
白莹尖叫附体:“啊??????”
“不是让你亲自去啊!”
黎应晨兴致勃勃地跑出房门,窜得很快,眨眼间就变成了道路尽头的一个小黑点,留下一句遥遥的呼喊:
“等着啊!等着!”
房间里,姜堰和白莹面面相觑。
半晌,齐声叹了一口气。
小仙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黎应晨边走边问,问了一溜老弱病残,最终从田间地头把村里的铁匠拖出来了。
在商品经济不发达的小村落,这些手艺人农忙时都是要下田劳作的,农闲时才会做东西贴补家用。铁匠一脸蒙圈地被黎应晨从田里拉上来,不知道为什么被仙人翻牌了,还有点惶恐:“黎小姐,真的真的不用补偿!”
黎应晨定睛一看,居然正是昨天那个捡麦穗被人怼的倒霉老哥。
“你是铁匠?”黎应晨看着他有些瘦削的体型,回头暗自嘀咕:“看着也不像啊…”
“怎么这样说!”铁匠鲁望顿时悲愤道,气得直接一拉上衣,“尘民抡锤淬火什么也干得!还是跟城里刘家铺子学的手艺呢!!”
周围干活的人哄笑。黎应晨看到了瘦削而精壮的肱二头肌,汗颜着按住他的手: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对不住对不住,拉上拉上……”
“我想要订做一把锄头和镰刀、耙犁……还有什么来着……算了,反正要一整套农具,但是只要头部,不要木柄,你能做到吗?”
鲁望“害”一声:“何须订做,黎小姐说一声,我自给黎小姐送去!也用不着现做,我房里有套多的,把木柄卸下来就好,”
黎应晨乐:“那就太感谢了!不过还是要记在账上,我回头有了钱粮来还你。”
鲁望托旁边人照看一下,立马扔下农活儿回家鼓捣好了,给黎应晨送了去,再回田里不提。黎应晨抱回院子里,叮咣撒了一地,对着一脸蒙圈的针女说:“你试着用针把它们拎起来试试?”
针女姜堰没懂她什么意思,但是乖乖照做。几根针毫无障碍地扑簌插进了铁制农具里,提了起来。
从外面看,就好像这些农具一起悬空飞起来一样。
“来,试着做几个动作。”
黎应晨学着农人松土,收割的动作,让针女模拟一下。
白莹醍醐灌顶:“这……”
姜堰照做了。精准度在线,也非常有力。模拟收割的时候手需要把住麦穗,她用野草做模拟,抽一根针出来,随手一绕,就把麦穗固定住了。嚓一声割断。
速度比手工割麦要快的多。
“帅!”黎应晨欢呼。
“……”姜堰哭笑不得,和白莹对视一眼。
这可是杀人技啊!
谁家好鬼用杀人的手法割农作物啊!
但你别说,还挺好使。
“行,那我回头去田里帮白莹把麦子收掉。”
姜堰无奈笑笑,笑容里全是宠溺和纵容,咋办呢,自己家主人自己惯着呗。她盘算一下天时,说:
“就明天吧。时节正好,要抢收了。”
黎应晨却说:“不。”
“什么?”姜堰一愣。
“你能帮她一次,还能帮她多少次?”黎应晨说。
白莹目光微微低垂。
“先别想你男人了。”黎应晨说。白莹悚然一惊,黎应晨却赶紧赔笑着作揖:“抱歉白姐姐,我没那意思。白哥洪福齐天,一定没事。但是离开了他,你自己也能行。来,试试看——姜堰姐,悬着针别动,把你的线递给她。”
白莹一下蒙了。
姜堰瞬间明白了黎应晨的意思:“你是说……!”
姜堰明白了怎么回事,也有些激动起来。她直接在针尾留了一长节,然后切断了细线根部,把断线递给白莹:“来,阿莹,你试一试!”
反正都是怨力操纵,这物理上的线也不需要一直连着姜堰本体。
这都阿莹了?黎应晨微微挑眉。这才几天啊,这一人一鬼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白莹有些战战兢兢地接过了姜堰手上染着血的细线。
理智告诉她,最好别想这些血是怎么来的。
好像操作木偶一样,她小心翼翼地拎起了锄头,送了松土。
嚓,嚓。
不用弯腰,不用低头,不用费力气,只需要动动手指,不能更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