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人桩与吊桥相互镇压,让这座得来不易的吊桥几百年不损,为闭塞的姜家村开出了一条生路。
……哪怕再没有常识,黎应晨也能看出来,这座桥的修造一定?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在?这样落后的年代,人们只能吊在?悬崖上,背着沉重的绳索,顺着悬崖攀过来牵绳。如果?没有打生桩,不知?要死多少?村民,才能造出这样天梯一般的桥梁。
甚至于这座桥可能根本造不出来,这样,姜家村被天灾截断了唯一的下山道路,全村就会封死在?山的背阴面,无路可下,无路可上,直至全村人粮食匮乏,困死在?那里。
用打生桩真的是对的吗?黎应晨无法判断。
她?只能抿着唇,希望能在?此间解放这两个被困了几百年的灵魂。
事在?人为,她?可以想办法。
守吊桥需要一对童男童女。正好,邪祟志的第?一句话可以印证:【一位■■与他的■■■■常年镇守于此】。说明镇守吊桥的人是复数的。码掉的内容刚好可以解码为[童男]和[童女伙伴]。
【女子?的鲜血浸透了吊桥,从此木板恒久潮润,永不枯朽。】这句话,指的应当就是小女孩吧。
只是……黎应晨死死地皱着眉。
这个推断,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虽然看上去很合适,但是,存在?着巨大的违和感?。
第23章血桥-坠落
问题就在?这?一句。
【他所守护的每一个人,都踏过他的身体?奔向远方。】
每一个人。
童女显然是没有那个命踏过他的尸体?了。
邪祟都是有领地?意识的。如果童女真的算得上他的伙伴,感情好到变成邪祟还?能一起?共生?的话,怎么会不在?他守护的人里面?呢?
更何况,把一个小女孩称作【女子】,显然也有些违和感。
最重要的一点是,通篇对?邪祟的称呼都是“他”,不像是两个人。
……有没有可能,现在?的邪祟,压根不关小女孩什么事儿呢?
黎应晨摸摸下巴。
【一位■■与他的■■■■】也完全可以解码成[孩童]和[虚假战马]、[残肢断体?]之类。本质上还?是只有男童一个人,只是为了误导黎应晨罢了。
如果没有女童,那扑倒在?桥上的女子是谁?
【他的■■】这?个描述,显然是与童男有关系的。提起?小孩子和女子,黎应晨第一反应自?然是亲缘关系,多半是母子。
孩童的母亲,孤身一人于桥上……干了什么?
黎应晨看着脚下的鲜血,不语。
那自?然是…自?刎了。
这?个女人,她没有办法让全村人一起?饿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拉去献身。她踏过儿子的身体?找到远方,那里却没有她的家。
最终,她回到了这?座桥上,和孩子一起?长眠于此。
她的鲜血裹着这?座桥,如同当年母
亲的怀抱。
咔哒哒!
马蹄声又到了最近的一步。黎应晨熟练地?向前一跳。
秋风呼啸。这?一次的重击贴着黎应晨的后背刮过去,砸碎了一块木板。刺骨的阴气几乎要穿透她的脊梁。
“……麻烦了啊。”黎应晨咬咬牙,“是我?的错觉吗,这?家伙的攻击在?逐渐变快……”
得快些了。
接下来是,名字……
黎应晨抬头看看眼前漫山遍野的迷雾和万丈深渊:“……”
这?从哪儿整名字去?
桥桩上可能会写着小孩的名字吗?这?个念头闪过,很快就被黎应晨否决了。不会,如果这?座桥有这?么明显的特征,她相信林济海一定能注意到。那可是连桥口道边几棵树都清清楚楚的家伙。
那么,能刻着小孩名字的地?方……
黎应晨抿唇。
话说回来,女子为什么要在?桥面?上自?刎呢。明明她的儿子埋在?桥桩下。她为什么会选择死在?万米高空之上?
她有个猜想。需要等下次袭击过了再?看一看。
很快,下一次袭击就来了。
黎应晨躲过之后,看着脚下的万尺深渊,深吸一口气。
她慢慢地?维持着平衡,一点一点蹲下来。
很快,她就蹲到了极限。
没办法了。黎应晨闭一闭眼睛,缓慢地?松开了手上的绳子。
砰咚,砰咚。
黎应晨的心脏一下一下捏紧了,手死死地?扒着木板边缘,就这?么趴在?了吊桥上。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调转身体?,扒在?晃动的滑腻木板边缘,将头探出了悬崖。
……天高地?远,万米长空。
秋日?的风总是一阵一阵的。山崖间的风尤其如此。吊桥晃动的幅度慢慢增大。
沾满了血的木板滑腻腻的,黎应晨被晃一下,险些趴不住,拼了命才抱住了木板边缘。她身上挂的一小节玉环被甩了出去,落入了无底深渊,一下子消失在?迷雾里。
“……!!”
黎应晨脑袋是悬空的,连眼都闭不得,就这?么看着悬崖深处。她控制不住的发着抖——到这?一步,已经不是恐高不恐高的问题了,人类的本能在?逼着她颤抖。
但她知道自?己没时间了。
她一咬牙,心一横,往出一探,半个身体?都悬在?了空中!
扒着桥板,伸手向桥下摸索。
在?湿淋淋的血幕后面?,几乎要靠到桥板中心的位置,一些诡异的凹凸印在?她的指尖。
摸到了!黎应晨眼前一亮。
就是这?里。没错。
在?这?万米悬崖之上,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物?,那剩下唯一可以藏信息的地?方,就在?……桥板的背面?。
她仔仔细细地?摸索。
在?那上面?刻着一行字:【田氏小童恕己我?儿,母无能,志向不随,千载遗恨凄咽,与子结来生?缘】
每一块木板上都有,一模一样的文字,一行一行手刻上去。
黎应晨深吸一口气。
……没错。当年的姜家村人力珍贵,如此多的木板,自?然是全村一起制作而成的。就连这?孩子的母亲,也是制作木板的村民之一。她没办法违抗村里的决定,只能削着一块一块的木板,将自?己儿子的姓名和自己的悔恨刻在年轮之上,无声地?流传百年。
这?孩子叫田恕己。
黎应晨赶紧把手收回来,撑着晃动不已的桥面?,把自?己的身体?支起?来,去够扶绳。抓住扶绳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长松一口气,宛如刚活过来一般。
秋风吹过,一阵寒意袭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冷汗已经沁透了单衣。
散落的秋叶被这?股风裹着,一把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