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将这场大难推迟了六年而已。
黎应晨扶着额头:“可……仅仅是?这样?,付出如此代价,真的值得吗?”
顾潮平说:【我不知道?。】
黎应晨盯着地面呢喃:“昆仑宫把少?数个体投入三生修罗池,试图从灾劫中救下天下苍生,最后却导致了邪祟爆发,死了数以万计的人?……”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顾潮平,你认可吗?”
藤茧说:【我不知道?。】
黎应晨抬起头来:“曾经你不认可,但是?……最终的你,还是?使用了苦痛荆棘。”
虽然没有三生修罗池这么过分,但是?苦痛荆棘其实是?与三生修罗池大同小异的东西?。汲取人?类的痛苦为食,换取能干涉世界的力量。
【我不知道?!】
藤茧吐出的字条,微微打着颤。
【有些时候,那些牺牲是?必要的。】
——这句话何其眼熟!
可是?,还没等黎应晨说点什么,那茧就开?始震动起来。
伴随着逐渐剧烈的震动,里面的字条像雪片一样?,洋洋洒洒落下来。
顾潮平好像被踩了痛脚的猫一样?,一下就开?始激动起来。
【牺牲是?必要的!在下无比厌恶这句话。】
【但是?,但是?啊,我有什么办法?】
【你来的太?晚了,黎小姐,邪祟爆发已经五年了。五年!】
【主巢失控,我的真力也?流失了。我就坐在这矮崖上,眼睁睁的看着邪祟席卷黑凤山,看着村里人?一个一个被邪祟吞吃……】
【是?的,我最后还是?用了这东西?】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最后一张纸条,字迹疯狂潦草,已经几乎不可辨认了。
是?啊,邪祟爆发已经五年了。
黎应晨看着那藤茧,轻轻地敲一敲。
她靠坐在山洞里,声音轻得厉害:“别害怕。我不是?来指责你的。”
“对?不起,我只?是?……也?有点迷茫。”
“顾潮平,能让我看看你吗?”
一个猜想慢慢地从她的脑子?里冒出来,迫切需要验证。
“把茧打开?。牧松。让我看看,就看一眼。没关系,我什么也?不会说。”
【……】
烛光摇曳,山洞无言。
少?顷,那如同多足虫一样?的苦痛荆棘,微微发着颤,一条一条抽开?。它们伸出去的样?子?就像是?蚰蜒支起身体。
巨茧逐渐解开?。
借着昏黄的烛光,黎应晨看到了那块被巨茧包着的东西?。
那是?一根人?形的枯藤。
顾潮平被荆棘缠得死紧,拴在山洞顶上。他几乎不像是?个人?,只?是?依稀有个四?肢的形状。一层干瘪松垮的表皮之下,裹着嶙峋的瘦骨。脸庞已然认不出人?形了。他的身上没有半点红肌白脂,唯有蜿蜒的荆棘藤蔓,深深地扎进他的皮肤之下,饱食他的苦痛与血肉。
他竭力控制着颤抖的手,拿着一支笔,一沓纸,蘸树汁为墨,与黎应晨交流。
干瘪的脸上,带着那样?病态而夸张的笑?容。除了嘴角微微抽搐着,再没有别的表情。
那是?苦痛荆棘供养者的标志。
黎应晨仰头看着这枯藤一般的人?形。
他是?顾潮平,是?昆仑掌门?最喜欢的小徒弟,是?白衣飘飘,丰神俊朗的小仙君。
你来的太?晚了,黎小姐。
邪祟爆发已经五年了。
这五年来,悬崖下的黑凤村,为什么一直百祟不侵?
在这末世之中,为何会存有这样?一块宝贵的地方?那些孤儿?寡母普通百姓,是?凭着什么活过这地狱一样?的五年的?
黎应晨一直将【生物立场】当做大自然的馈赠。
新?手村是?安全区,安全区可以好好休息,不允许战斗和杀人?,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不是?。
这世界不是?游戏,从来没有理所应当的安全,更没有毫无代价的馈赠。
它在燃烧顾潮平的血肉。
第50章凡人
画面一闪,黎应晨的眼前,亮起了点点幻象。
那是此地几?千米之下的山崖中层,苦痛荆棘扎根的地方。
山洞中缠绕着叠压的荆棘,就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百足虫。根须交错之间,一群人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
是白成峰他们本体所处的地方。
他们在黑漆漆的山洞中生活,目不能视物,也没什么东西可做。但是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大大的笑容,自?以为?在天地下自?由行走?。他们吃进去的每一口?东西,都是藤蔓从山顶运下来的。每个人的脚上,都缠着一根荆棘,棘刺深深地扎进血肉里。
有些?人偶尔会躬身低头?,举起双手并拢,将十根手指拢成半弧状,放在自?己额前。
这是一个蜷缩起来的动作。
他像是花苞一样把?自?己团起来,荆棘们便一拥而上,将他裹住,变成和顾潮平一样的荆棘茧,吸取生命力。
原来这就是白成峰他们“行礼”动作的来源。
……那讲的倒是没错,确实是做的越多越接近仙人。毕竟仙人已经成干儿了。
村中无水,大家都不需要喝水,这一怪异也有了解释。因为?所有人都正在被植物控制着,植物根须吸收着水分,自?然?也会供养他们。
顾潮平的声音在黎应晨的身后响起。
他终于开口?了,只是那声音沙哑干涩,像是被磨碎的砂砾,听得黎应晨耳朵发?麻。
“我知道凡人的体力不可能登上山顶,便用幻象将他们留在了那里。”
“……他们对我感激涕零。”
“我很想……非常想,纯粹地帮帮他们,只是……”
黎应晨回头?看他。一条人形枯藤。
……只是,这具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了。
近似于植物汁液的血泪,从干瘪的眼眶里涌出来。
“想把?黑凤村的结界维持下去,我就必须吸收他们的力量。”
“我在他们面前露出过手臂,警告过他们,这个动作越做,就会越接近我这样子。”
“但是他们好像…反而将这当成了一种荣耀。”
“那个领头?的百姓,我知道他叫白成峰。他的身体是被吸吮最?严重的。”
“他一直非常聪明,早就意识到了不对。他明明知道,越做蜷缩姿态,身体变化就越大。他知道自?己正在被异化。”
“但是,他还是那么做了。甚至做的更多。”
“因为?我只让荆棘取必要的营养,来维持黑凤村和这里的结界。”
“而他发?现?了,只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