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剩下?的昆仑剑君,不算梁绛,还有五人。他们早已等待多时,咔得一声,整齐划一地收起了火骨。
轰——
尸山血海顿时涌上来。
与此同时,火焰屏障撤销!
战士们的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神?情却统一的肃穆刚毅,铁壁一样围在黎应晨身?侧,半步不退,长剑再起!
没有一人愿意走。事已至此,再挣扎已无意义。
总有些东西,比我们的一切都重要。
黎应晨此时才第一次认真看清这?些人。
她带下?来的五个昆仑剑君,一个用雷,一个用火,两个人刀锋成?浪剑气如风,还有一个舞起剑来飞肉摘血,点点鲜血如同泼墨一般飞溅,每一滴血都能带走一具尸首。
第一个倒下?的,就是那位血剑剑君。
他的剑需要靠血液支撑,全能攻防,几乎没有短板,只?求一个速战速决。他的身?体经过昆仑剑改造,愈合能力异于常人,但终归是有极限的。极限到来,他的身?体一软,就这?样倒了下?去。
两侧的雷剑君和火剑君迅速接上,补上了他的位置。而吊树影则接住了倒下?的他。红纱一
卷,将他扛在肩上。
“我的血…”血剑君一身?是伤,抓着吊树影的衣袍,声音细弱而坚定,“我的血…还有用!”
吊树影微微点头,纱布抵住他的伤口?,不多时,血液就浸透了红纱。随即,向外一扬!
唰啦!——
鲜血如雾般飞扬,高速贯穿了一批尸体,像是麦子一样倒下?了。余下?的人压力骤减。
鲜红的血幕映在黎应晨眼底。
恍惚间,吊树影突然停滞一下。黎应晨还没来得及问,眼前就天旋地转。原是吊树影向旁边一扑一卷,从人骨堆中扯了一个什么东西出来,一把塞给黎应晨。
那依旧是一张储存卡。照片里,圣女双手持枪,位于两军阵前,直面对手千军万马,护着她最好的朋友。照片是从銮舆上拍的,女帝坐在车辇之上看着她,微笑着拍下?这?张照片。
哪怕兵力悬殊,千夫所指,我仍然?相信你?,相信我们的理?想。
你?的背后,你?的身?前,交给我吧。
总有些东西,比我的一切都重要。
黎应晨握着相机的手在颤抖。
不知不觉间,泪水模糊了眼眶。
她狠狠一擦眼睛。在这?一刻,神?女的余裕随着天选之子的傲慢一同摔落在尸山上,碎成?晶莹的水珠。黎应晨捧着照相机,站在漫天的尸骨中央,再没有任何一瞬间,有过能够媲美此刻的归属感。
这?是一条鲜血铺成?的路。
为?了让剩余的鲜血发挥作用,无皮婴没有为?血剑君止血。很快,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直至此时,无皮婴才封住了他的血管。
第二个倒下?的是络腮胡。他是走在最前方开?路的那个。络腮胡是个使双轮弯刀的剑君,弯刀下?回旋的罡风终于渐渐熄灭。随着逐渐脱力,一杆枪尖没入他的肚皮,他鱼一般抽搐一下?,倒在了尸山血海上。
一辈子胆小怕死的络腮胡,在倒下?之时,面冲着最前方,一步未退。
实在是没人能接应他了。黎应晨冲上前去,用荒水和身?体替他挡了一刀,将他拖进怀里。正值她低头查看时,当头一杆马刀劈下?,就要劈碎黎应晨的额头!
突然?,一个血红色的身?影闪过去。
嚓!无皮血婴被刀锋撕成?了两半。黎应晨一个激灵,滚回阵中。
模糊的身?影挣扎一下?,想要像往常一般融进身?下?的地面里。但是这?地方的尸山,哪里是随便融的。很快,鲜血融合的身?影就就渐渐消逝,被吞没了。临走前,留下?最后一句稚嫩的声音:“圣女姊姊…”
黎应晨的指尖冰凉,用力拖着络腮胡,死咬着牙,退回阵中。
还没等她说些什么,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咿呀!”
黎应晨猛地回头,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无皮血婴,不知何时从地上冒了出来,开?心地拍着手。
[能力-不尽]
你?永远数不尽有多少婴孩于此蒸发。
无皮婴的怨气不尽,肢体不朽。
放置不管的话,数量会越来越多。
时间过去太久了。在悄无声息间,血婴竟然?早已完成?了一次增值。
“你?没事,太好了!”黎应晨一把抱过血婴,来不及多说什么,迅速道,“谢谢!还有,先替他止血!”
血婴咿呀笑着,将络腮胡的伤口?止住。
只?剩下?三个人了。
剩下?的剑君组成?三角之势,将黎梁二人并着一鬼围在中间,手脚并用,拼命向上爬着。
尸潮如波涛海浪滚滚,单是保护大家不死,就已经左支右绌。
淋漓的鲜血淌过来时的路。距离尸山顶上的金门,还剩下?五分之一的路程。
明明就在咫尺,只?有几十?米了。
“你?们想过没有?”吊树影问,“若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到,单是白白死在了这?里,诸位,会后悔吗?”
“不会!”黎应晨和梁绛异口?同声。
吊树影诧异低头。黎应晨和梁绛对视一眼,看到彼此都已经近乎脱力了。二人有气无力地趴在红绫里,眼瞳里有一模一样的血丝,也有一模一样的眼神?。
黎应晨微微合目,代替梁绛回答:“至少,我们试过,而且竭尽全力。”
吊树影大笑起来:“你?俩现在倒是心有灵犀了?”
咚!!!
第二声巨响传来。
“呜呕!”梁绛捂住嘴,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身?后,喀拉拉啦的声音已经响彻云霄。
冰墙轰然?倒塌,彻底碎成?一片一片。
呜——
风声啸起。
那东西,终于来了。
刺骨的寒风生生扎进人们的骨头里,所有人都在发抖。就连漫山遍野的尸骸,动?作都停滞了一瞬间。
黎应晨几乎想笑了。事已至此,胆怯毫无意义。她在红绫里翻了个身?,直面那追逐自己一路的恐惧。
黑洞洞的门框里,它探出了一个触角,然?后是一片躯体。
那是一只?……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流淌着的生物。
它好像是一团巨大的肉块,又好像是一团流淌的液体。由多种不同的生物拼凑而成?,身?上有无数张脸和早已膨胀糜烂的头颅。黎应晨看到一张惊恐嚎叫的人脸镶嵌在那腐烂的肉壁上,和半块鹿头融在一起,女人的臂膊从那流淌的液体中突起,鼓胀,冒着泡泡破裂,又融化回去。它的体表流转的五彩色,就像是一层血肉油膜。
它身?上无数张脸,一起哭嚎喘息着,吐出寒风的声音。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