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遇到了绝境,马上寿命将尽了。但你的胸中却有执念,想着你的未竟之事?。你不甘心,你不瞑目。你宁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将自己未完成的事?情再推进?一点点;拼死?也要再伸出手,继续你的未全?之功将自己的精神传递下去……”
“这样的执念,便会指引你,和你周遭的生灵一起,来?到八方望春亭。”
黎应晨的脑袋里?嗡的一声,瞬间闪过了进?入望春亭前,最后?一个画面——
【突遭袭击,自己抱着姜堰,而吊树影被埋在黑雾里?,幽幽道:“不管谁保护谁,总归小生自生自灭,对吧?”】
【“若不是小生身手还算敏捷,此刻已成筛子咯。”】
那个时候,他们都以为,是他及时躲过去了。就连吊树影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黎应晨猝然扭头,看见吊树影惨白的脸色。
“不管如何,我们都是幸运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强大到,足以撑过结界,进?入望春亭。但是无论如何,他们生前为之奋斗的执念,都会留存下来?。”
普拉瓦卡深吸一口气。
“而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
“跨越时间,跨越空间,人类薪火传承,千千万万年?,共通的执念——”
普拉瓦卡一字一顿道:“其名?为【探索世?界的学说】。”
哗啦!
少年?手中白布一扬。
刹那间,一个巨大的展板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上面层层叠叠,星罗棋布,拼贴着无数的手稿。它们年?代各异,文字各异,连材料也不尽相同。有羊皮,有竹简,甚至还有龟壳与石板。有的整齐到最后?一刻,也有的纷杂凌乱,还有许多?上面都滴着干涸的血迹,烧焦的火星,昭示着【濒死?未全?之希望】的残酷性。
在这些手稿上,写着数不尽的密密麻麻的符号。有的是黎应晨熟悉的汉字,也有的像是卢恩符文一般的符号,还有一些象形文字,等等不一而足。一层细密的光斑悬浮在纸面上,将它们转化为阅读者可以理解的语言。
有许多?手稿自己就画了纷杂漂亮的图,有些手稿有胡乱仓促的草图,有些手稿只剩下文字描述,但是上面有光斑存在,将文字描述转化成一张张图像……
望春亭的光斑会帮他们抹去语言和观测点的差异,修正那些错谬。
跨越语言和信仰的障碍,城邦智者毕生研究的问题,在雪山僧侣的手稿中得到了解答;钦天监女官发?出的思考,竟然与婆罗门祭司不谋而合;而沙漠中观星的萨满叶片,和教堂里?仰望的神父日记凑在一起,互补出了同一颗星星相隔数百年?的轨迹。
它们互相交叠,彼此印证。不同的笔墨书纸,或者层叠重合,或者参差互错,共同拼出了一幅——不,是无数幅,重叠在一起的星图!
咔啦啦——
所有长?桌旁的学者全?体起立,脱帽肃立,向这幅星图,以及前路上无数灵魂,致以无声的敬意。
这是人类新历史传承千余年?来?,无数学者前赴后?继,站在同一片穹顶下,抬头仰望星空的成果。
在这幅巨大的星图上,轨迹交错,纷乱不堪。似乎每一张和每一张都是不一样的。星辰每一年?的运动好像都与之前不同。
但是,将时间线拉到千年?的尺度,你会发?现,有一条轨迹,一条固定?的轨迹,在穹顶之上运转,重复了无数次,无数次。星辰会逃逸,会流走?,会毁灭与消失。但是,所有未曾毁灭的星辰,不管离开多?久,终究会再一次回到这组轨道上,继续循环。
——这条无数重叠的路线拼出来?的轨道,与那外宇宙的星轨,不谋而合!
黎应晨无言以对。她抬起头,怔怔地?盯着这幅星图。
她好熟悉。她能不熟悉吗?
在另一个文明的物理课上,她半醒半睡之间,曾经多?少次……多?少次,见过类似的东西呀。
这就是这里?的宇宙。
这就是正确的星球。
与她的地?球,气候相近,结构相似,离恒星的位置也相差无几。
有这么一瞬间,黎应晨好像看到亚里?士多?德等熟悉的人,站在她的面前,仰望着茫茫的星空。
人类的智慧是共通的。
普拉瓦卡自嘲地?笑一笑:
“我们都知道,星辰有着自己独立的意志。祂们的离开与回归毫无规律,或许持续一个月,或许持续二百年?。又或许突然消失,失去所有记载。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而不时出现的战争,又会使大批的记录在战火中流失。”
“所以,流传下来?的星图没有任何规律,得出了’星辰之威不可测‘的结论。”
他顿了顿,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吊树影。
黑亮的瞳仁中,星光闪烁。
“但是,有没有可能,这根本——就是个谬误?”
“因为我们的短寿和无知,而产生的谬误!”
“也许星辰,本身就是有固定?的运动轨迹的。只是过于?复杂,时间也过于?漫长?,所以我们才会以为它们不可测算。”
“我们身处的九霄也好,世?界裂隙外的无垠深空也好,一切东西都在按照既定?的方式运动。”
普拉瓦卡撑着两种稿纸,一字一顿道:
“所有的宇宙…都在一种共通的秩序统合之下!”
吊树影的嘴角在抽搐。
他的表情近乎于?有些扭曲了。他不得不背过双手,死?死?地?捏住自己的手腕,才努力将那些颤抖压下去。
普拉瓦卡定?定?地?看了吊树影几秒,突然说。
“我想起来?我曾经在哪里?见过您了。”
“您平时不以这个形象示人,所以陆溪等年?轻一代都不认识你。但是我在重建的摘星楼旧资料中,曾经有幸瞥见过一眼,您年?轻时的画像。”
“在选择向星辰与荆棘献祭之前,您也曾研究过这一切。只是后?来?,您推翻了自己所有的学术理论,选择了一条其它的路。”
“——好久不见,余先生。”
第120章地火-真实
“简直一派胡言!”
吊树影重重地拍在?宿舍的桌面上。
“哎,你悠着点。”黎应晨躺在?床上,靠在?姜堰怀里,慢悠悠地晃着腿。
在?观星台上,吊树影落荒而?逃。好在?他还留着几分理智,记得不能暴露自己是邪祟的事情?,用传送阵下的楼。
黎应晨告了罪,领了分配,带着这个逆子回到了宿舍。
他们干脆领了一间家庭宿舍。宿舍很大,整洁漂亮,有一扇巨大的落地花窗,床靠窗放。倚在?床边,刚好能看到窗外云海漫卷,桃花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