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的传人。现在你记忆恢复了,会不会想要反悔?”
“……”
顾潮平双手交叠,沉默一会儿。
“我…其实并不太?介意。”
“陆溪是个好孩子。其心勤勉,不过……天资有限。”
“做个凡人剑客绰绰有余,但若说是剑修,终其一生,恐怕也?不足以?入道。”
所以?,并不算真正?的传人。
昆仑大选的严苛,并不是单纯的门阀观念。五次试炼都没能选进昆仑的人,就是天资不足。就算像现在这样?,将昆仑剑法?一招一式地教给她,也?没有用。
凡人废寝忘食,通宵达旦,其实连“入道”都做不到。
八方望春亭是理想者的理想乡,能够摒弃一切杂务乱念,供你去潜心追求理想。
但……若是你真的不行呢?哪怕摒弃了一切多余因素,心无杂念,虔心学习,你也?还是不行。
黎应晨抬头看向星空。
世界不是话本子,只要勤勉万事可达。凡人就是这样?,天资各异,终有尽时。也?许你在桃花源里心无旁骛的努力几十载,也?还是离你的目标差很远。
你想看的星辰,可能是一辈子也?看不到的。
正?因这里是理想乡,所以?可能更加残酷——限制你的不是任何外界因素,而是你自己。如?此?清晰明显的,你不行。
终其一生,你也?只能是个凡人。
正?如?长庐松云。他为八方望春亭努力了七十年,做了如?此?多完善的设想,到最后也?不过一个归隐田园,诸事皆休的下场。
他没做到什么。拯救世界的是黎应晨和一直反对他的吊树影,不是他。
黎应晨对他有很大的敬意,但不得不说,他这一生的努力是否存在,于现在的世界影响是不太?大的。
看着陆溪充满憧憬的侃侃而谈,黎应晨最终也?是什么都没忍心说。
=
三百层的传送阵,光芒消散。
入眼所见的,是一片灿烂光辉的大厅。
青砖玉瓦,金光灿烂。红柱足有几十米高,撑起头顶一片金碧辉煌的藻井。几千个蒲团从大厅中?心向外,辐射形团团铺开,簇拥着大厅中?央一个巨大的木质雕像。
那?木雕像足有二三十人高,高耸入天。通体深润,由?近似于紫檀的木质雕刻而成。雕的是一位长眉长髯的老者,双手向上,放飞一只雏鹰。
老者眉眼肃穆庄重,儒雅文质,皮肤布满沧桑的褶皱。而那?雏鹰年纪尚小,却?已将双翼展开,覆盖住了大半个大厅。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它的羽翼之下。
黎应晨仰起头,注视着他。
时至今日,终于见到你长什么样?了。
八方望春亭的建设者,长庐松云。
已经有不少人来到了三百层。前面半个会场都已经坐满。后面陆陆续续再来的,都往后排了。
“还是有点晚了。”陆溪哀叹。带着他们在后排找了位置。刚要坐下,前面突然冲过来一缕金光。陆溪长剑嗖得一声出鞘,随手一舞,轻轻接住了。
是一只金色的小虫子。站在剑尖上,搓搓前爪。
“哎。”前面传来一个声音。
陆溪抬头看去,是普拉瓦卡。少年坐在第?一排,没有回?头,耳根红红的,随手一指旁边的空蒲团。
“……这边有位置。来不来随你们。”
陆溪笑起来。她蹦蹦跳跳地挤过去,凑到普拉瓦卡面前:“哎呀。你帮我留位置了?”
普拉瓦卡把脑袋扭向旁边:“没有。这边的人刚好有事,走了。”
“是吗——”陆溪拖了个长音,笑眯眯地说,“那?我可得好好——地感谢这些?朋友呀。真的很感谢。他们一定很喜欢我。”
普拉瓦卡的脸已经红到脖颈和耳根了,声音都在磕巴:“坐…坐下就好了!哪那?么多话啊!”
陆溪越凑越近:“呀。脸红了。”
“我没有!”
陆溪领着黎应晨等人在前排坐下。自己就坐在了普拉瓦卡旁边的位置。
蒲团要求坐在地上,身姿很低。正?确姿势是跪坐。不过文化?不同,跪不住的话,也?可以?用别的姿势。
黎应晨盘着腿,腿脚都在地上,只有臀下有东西坐着,不太?习惯。
这里确实是个好位置,几乎要到了木雕脚下,一抬头就能看到木雕上清晰的纹理脉络。
黎应晨敏锐地注意到,说是大祭,其实根本就没有人在准备祭祀用的工具牺牲。所有人都坐在周围的蒲团上,气氛轻松,彼此?小声交谈着。
黎应晨刚好在他们陆溪,歪头就能听到他们说的悄悄话。
陆溪悄悄捅捅普拉瓦卡:“昨天你生气了吗?对不起。”
“我没有。”
“你就不能坦率地说自己不高兴吗?反正?你又藏不住。”陆溪比划比划:“别想骗我。咱们五岁就认识了。那?时候你拿石子当算筹,算十以?内加减法?,算不明白,蹲在地上大哭呢。”
“啊啊啊啊啊你在说什么啊这里这么多人!!”普拉瓦卡崩溃了。
周围众人侧目,陆溪哭笑不得:“就你声音大好吗!”
正?在此?时,脚下的大地开始震动。
“哎!别闹了。”普拉瓦卡一把按住陆溪。
“嘘。大祭要开始了。”
第122章地火-尸骨
嗡——
长庐松云的雕像,逐渐开始亮起一种温暖的红光。
自足底开始,由下至上,鲜红色的光一点点蔓延上来。
巨大的会场慢慢地安静下来。几?千人肃穆而?坐,鸦雀无声。
黎应晨仰起头,突然发觉,那红光的姿态比起逐渐亮起的灯火,更像是……攀爬。
血红色的光,正在一点一点攀附上去。
渐渐地,整个长庐松云放飞雏鹰的雕像,都变成了?血红色。
黎应晨回过头,发现顾潮平没有?坐在蒲团上。来此处多日的他?正站在人群之?后,浮在半空中,没有?参与。但他?也没有?阻止黎应晨等人坐下的意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仙人慈悲地凝视着这场祭典。
“嘶!”
黎应晨撑在地上的右手突然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暖意,烫得她颤了?一下,连忙抬起手。
她低下头,才发现,连地板都散发出了?一种猩红色的暖意。
黎应晨算是明白为什么?陆溪想要坐在前排了?。这股暖意由雕像脚下开始,逐渐向
外?层扩展。蒲团低矮,大家都离地面很近。陆溪肉眼可见的疲乏在这样的能?量下舒展,面庞重新变得饱满红润。普拉瓦卡、伦弗朗夫人、学者?们?……所有?人都闭着眼睛,或坐或倚,靠在地板上,享受着这股温暖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