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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荣泰府出来,外面的天依旧艳阳高照。满打满算温知禾也就坐了不到一个钟头,的确不太耽误工作。
而事实上,那不过是她找的一个借口,等司机把她送到工作室楼下,温知禾便自己过马路去了对面的酒店。
刷卡进门放下文件包,温知禾持了下头发,简单洗漱完换套睡衣就躺床上。
扔到桌上的手机一直在响动,温知禾懒得起身,至于前台送来的一份礼,她也没拆开,翻身把床头柜的耳塞戴上,直至世界清净,心底才舒坦些。
闭上眼,贺鸿忠的话像环绕式音响,不断萦绕在耳畔,她想用魔性神曲以毒攻毒都愣是记不起一首歌。
在见面之前,温知禾也想过他可能会因为门第家世各方面因素明里暗里看不上她,却没想过他会说得那么直白,每一个问题都直戳心口,丝毫不顾忌脸面。
他问她是否因为图钱,想享半辈子清闲才和贺徵朝假结婚;他还说她这种女孩子他见多了,别老想着走捷径,总有一天会害了她;他给她列举了几对夫妻是如何门当户对,从家世背景再到人脉圈子,清一色的强强联手,告诉她只有这样的夫妻才
能走得远,何故还要假结婚。
他说了许多,温知禾一句话也插不上,但她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万一落下个顶撞长辈的话柄可要命了。
贺鸿忠说的话她是记住了,不过她权当放屁,左耳进右耳出。
她见过各形各色的男导演,拍偶像剧的拍电影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年轻的有资历的,大多都自诩高是大艺术家,实则爹味油腻无比,贺鸿忠也一样。不过是吃的米饭盐比她多;不过是踩在风口浪尖很会赚钱;不过是位高权重有点资
“老登。’
温知禾没忍住出声暗骂了下。
睁开眼看天花板,温知禾毫无睡意,胃里翻滚着热辣,还有点想吐。
干呕了一下,她捂着唇麻溜地起身去厕所,往盥洗台里吐了点清涎,非但没好受,反而胃口空虚又胀气。
一定是那桌菜太油腻了。温知禾拿清水抹了抹唇,扶桌平复呼吸。
卧室里的手机响起铃声,温知禾勉强拉回思绪,回房拾起手机,是小雪的来电。
“姐,明天我和小严接您去机场,晚上要吃什么?我这里有美食街,一会儿七点回去给您带!”
小雪欢快的声音响起,稍稍让温知禾眉眼舒展了些,她揉了揉扁平的腹部,轻叹:“没事不用,你们玩得开心吧。”
“好嘞!”说完小雪便挂断电话。
屏幕还亮着,温知禾看到贺徵朝的消息,点了进去。
这些天他发来的内容,无非是问她什么时候回燕北。
温知禾盯着那行字,想告诉他明天的行程,但又预感他不会轻易放行,一星期而已,她选择隐瞒这次的行程。
放眼看向桌上的纸袋,温知禾料定是贺徵朝送的,捡起那张手写的镀金贺卡,果不其然。不见面的日子里,他隔三差五就会让夏助送些慰问品,上次是L家的新品包包,配赠了个拉布布公仔挂件,她随口说觉得丑萌的;上上次是万圣节礼物,纯
金定制的南瓜摆件,掌心那么大;再上上次......
由于价格高昂且体积不小,温知禾勒令他别再送,送也得往家里送,放酒店不纯占地方,托运还要钱。
但他这次还送,换了个轻巧的法子,原封不动的包装里是一张实物图片和票根,以及他的手写信??见面倒计时。
他很会搞花样玩浪漫,娴熟程度令人感到发指不快,但同时又确实讨到她的欢心。
没有任何女孩不喜欢阔气的男人。
而他对她的挑刺,也总能拿出百分耐心作解释。
??因为是你,我才什么都会,也必须学会。
在这一刻,温知禾彻底意识到,他是真真切切年长了十二年,根本拗不过,僭越不了。
说情话,送礼,表态。他的糖衣炮弹是如此坦荡明了,直中要害,包括最初。
手机熄屏,温知禾不可避免地想起酒店门口的初遇以及那场饭局,她笑了下,只觉可笑,贺徵朝和贺鸿忠不愧为一家人,那种渗透骨子里的傲慢也如出一辙。
等贺徵朝老了以后,难道也会变成那种人么。温知禾抿了抿唇,把这种想法甩掉,虽然同样傲慢,但平心而论,贺徵朝的脸更好看,也没那么刻薄。
找借口回复完消息,温知禾就投入到自己的事情里。
隔天的航班是下午三点,中午之前温知禾把行李收拾齐整,确认证件没有缺漏,到一楼大厅前台把房退了。
小雪和司机按时开车来为她送行,进入贵宾厅在休息室等候,温知禾又收到贺徵朝的消息,这次是电话。
通报航班的广播声离她较远,电话不会录进去,但温知禾还是有点小心虚,踟蹰了片刻才接通。
“在做什么?”他温和轻缓的嗓音落入耳中。
“工作,还能做什么。”温知禾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还没结束?”
温知禾“嗯”地拉长音:“还有些片段在考虑怎么处理,再等一星期,机票改签吧。”
正说着,迎面走来一名服务员,极有可能是要来向她传达登机提醒,温知禾没听清贺徵朝在说什么,忙不迭道:“先不说了,我去处理一下,挂了。”
赶在服务员提醒之前,温知禾手疾眼快地挂断电话,拎起包随着她去登机口。
头等舱很宽阔,也就零星几个人,温知禾找到位置坐下,启航后往窗外眺去,观那一望无际的天空,对接下来的旅程又新奇又紧张。她头回出国旅行,本来打算就近在亚洲这一片逛,思来想去,还是选择去更远的地方,夏威夷。
以前穷的时候也想旅游,靠积攒的那些钱,如果不买房的话,在国内四周旅游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她一直跟组自费拍小短片,根本没时间。
现在拍一部院线电影比从前更烧钱,有恒川背书,其他大大小小的影视公司联合出品,她不需要自费,打开余额查询,将那一串串数字汇总到一起,数额已经高达一亿多。这是贺徵朝履行诺言给她的钱,不包含送的车和房,已经足以让她这辈
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衣食无忧。
贺徵朝很阔气,从未对她吝啬过,哪怕闹僵的那两个月,他也没有断过她的卡。
如果关系终止,和平分手,她不会亏到哪里去。
若说贺鸿忠的话对她没有负面影响,那是不可能的,但她不会再掉一滴泪,也坦然接受任何结局。
看会儿窗外风景,温知禾就扣上挡板,戴眼罩小憩。
温知禾在天上飞了将近得有十个小时,手机一直没开过,偶尔醒神的时候,也不联网,用平板看下载好的片子,杜绝一切外界联系。
整整14小时07分,贺徵朝都没收到她的消息,电话也打不通。
他没有执着于联系温知禾,打开丝绒盒,垂眼看那闪烁着亮光的璀璨钻石,料定她会喜欢,便充作惊喜,连带突击来访也一并隐瞒。
搭乘的航班降落于南城国际机场,在半个钟头之后进入市区,停摆在酒店门口。
下了车,刚巧是下午五点,贺朝让助理代订餐厅布置场地,自行前去大厅。
温知禾的住处是恒川旗下一支走中端路线的酒店,胜在距离工作室近,所以她宁愿舍远抛去南城的几套别墅也要在这里住。
酒店前台并不知来访者的身份,直至总经理一通电话打来,他才明白自己迎接的是怎样一尊大佛,可恕他无能为力,查出的那间房的客人,早在昨天就已经退房。
前台小哥眼观鼻鼻观心,向贺徵朝传达此消息,还不忘问一句,是否要办理入住。
贺徵朝沉默了会儿:“昨天中午?“
前台小哥勤勤恳恳:“是的先生,还要办理入住吗?”
“不用。”贺徵朝淡道,走出大厅,刚要给夏博易拨电话,又觉得不如问温知禾的助理,转瞬点开了另一串号码。
忙音响起的片刻,贺徵朝心底产生了某种预感,隐隐牵动深处。
“贺先生?”
“是我。”贺徵朝言简意赅:“温知禾不在南城?“
对面停顿一秒,“啊”了一声:“老板没和你说吗?她去旅游啦。”
贺徵朝握着手机的力度紧了几分:“去了哪里?”
“我不清楚,签证护照机票都是老板自己搞的,行程也没和我们说,她可能是比较想自己出去散散心吧。”小雪解释道,隐约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说好话打补丁,“老板这两天太累了,还跟我焦虑过,怕电影不被观众认可,所以她肯定也不是故意
的,毕竟我们一圈人都不知道她去哪里。
贺徵朝没再多问,上了车,给夏博易打电话,通知不需要布置场地,要他调查下温知禾乘坐的航班以及目的地。
温知禾的个人信息在他这里是全透明,只要她不是存心躲着他,能查到的一定都能查到。
夏博易闻言,也歇了摆弄饰品的手,心里同样上紧。都说大部分身居高位的男人绝情,换女人如换衣,但他观自己的直属上司,真觉他是大部分人里的异类。
在处理公事方面,贺徵朝属于遇事遇人都安然处之的人,哪怕碰见刺头,也仍能摆出春风和熙的模样,因为他控得住局,鲜少有失算的时候。碰上温知禾,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难题,非贬义的意思,在夏博易看来,这让他变得有生气多了。
最重要的是,讨到夫人欢心,他也有奖金,这谁不上心。
夏博易思来想去,想起一件可能有关的事,主动汇报道:“贺总,前段时间您托我给夫人送礼,我是卡着她可能回来的点儿到的,想专门给她送去,但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就寄存在前台那里,正好看见夫人上了辆车。”
电话里的男人保持缄默,夏博易便继续道:“当时我没太注意,看夫人上了车才留心了一下,和她同行的人似乎是老先生身边的助理。”
从贺鸿忠还没退位之前,夏博易就已经入职做了助理,对靠近中心的那圈人,多少还是有些印象,何况是贺鸿忠的左膀右臂。
“确定?”
电话里的人良久才表态,没问他为何不提前说明,因为早已发生的事,再追究责任也没有任何意义??也包括询问的这两个字。
贺徵朝合了合眼,轻叹一息,声音很淡:“我会拨给李寅确认情况,尽快把我太太的行程查出来。
夏博易说‘好‘,随后电话挂断。
南城的气候不似燕北凛冽,晚风阵阵拂面,却捎来了几分凉意。
贺徵朝彻底明晰心底为何感到空落,是温知禾不在这里,是她不对他说实话,是她对他的有所隐瞒。
可这也不能全然怪她。
他清楚问题所在,也必须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