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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让他多喝水。
总共打了四瓶,抗生素打完打生理盐水和葡萄糖。
天快亮时,闻冬下楼买早餐,回来路过护士台,医生开了单子让她去取药饭后服用。
单子上的字迹写得潦草,闻冬看了两眼没看懂,提着早餐拐去了药房。
张星序在楼上等了十来分钟,见闻冬迟迟没回消息,输完最后一点拔了针头下楼找她。
刚下一层,就听到闻冬在厉声质问,声线抖得不行,隐约藏着哭腔:“我说没说过不能给他开这个药?!他在服用帕罗西汀你们给他开这个药是想害死他吗!”
张星序心脏倏尔一停,伫立在原地。
原来她是知道的。
第67章他满怀亏欠地爱着她。
张星序是在张家众多殷切期盼下出生的,也是同辈里最小的孩子。
周岁抓周,他一把抓住最远的五帝钱,老爷子欣慰不已,说张家后继有人。
老爷子给他取名叫张星序。
星为黎明之星,序则是一切的开端。
他想让Dawnstar在他手里发扬光大,所以从一开始,张星序就被当做家族的继承人来培养。
幼年时张易源夫妇忙于生意,张星序是被老爷子一手拉扯带大的。
老爷子虽说宠溺,但也严苛。宠溺在物质上的纵容,严苛却随着生活浸透到他的方方面面,家庭为他提供了绝对优渥的成长环境,同样,因为起点比别人高,所以不允许他有任何一丝的失败和退缩。
在古板思想的教育下,张星序从小到大各项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不同的老师从早到晚进出张家大院,从课业到金融,从市场到集团股权结构划分,十几年来,他的童年和青春被分割成事无巨细的日程表钉在墙上,宛若随着钟表转动的机械发条,按部就班地活着。
他鲜少见到父母。
这个家里所有人都看重结果。
上学看重成绩,他就一步步从全校第一到全市第一,但往上还有全省,全国,他们告诉他野心要大,目标应该放远。
他向来听话,各项兴趣也从未落下,连老师都夸他进步斐然,父母却说他离张越铭还差很大一截。
为了得到他们一句称赞,十四岁那年他顶着极大的风险,借着老爷子的名义做空了一家药品销售公司,压住骨子里的那股疯劲儿赚了两千万。
老爷子开心得不行,特例为他组了次家宴。
在饭席间他首次得到了父母的认可,家中各个长辈对他刮目相看,但更多还是对老爷子的恭维,说他孩子培养得好。
后来他在老爷子的强烈反对下考了国内大学。
老爷子年纪大了,想留个人在身边,这个人就是张星序。
然而他却在保送考试前一个月骑马摔断了手,几度握不起笔。
这件事他没告诉任何人,考试结束后私自拆了石膏出门飙车,伤口破裂血染红了方向盘,最后横冲直撞冲上护栏,被交警扣车拦下通知了家里。
他未成年又没有驾照,老爷子气到昏厥。
付岚雪在百忙中抽空去警局接他,说他把张家的脸面丢尽。
那会儿已经深夜,手上血迹凝固,像一条钻入皮肤里的虫,连带着骨头隐隐作痛。
但没人关心他的伤,也没人关心他是不是差点死了。
回到家他就被张易源带到房间罚跪,让他对病床前的老爷子忏悔认错。
冰冷顺着地板缝隙渗透到膝盖,张星序低着头说自己考砸了保送。
老爷子一口气没顺过来,剧烈咳嗽着让他滚出去。
张星序在外面跪了一夜。
疼不能说,痛不能喊。
老爷子就此一病不起,病逝于炎炎六月。
集团股份重新整合,张星序继承遗嘱,年纪轻轻就成了最大股份持有者。
老爷子一死,那根在他身上紧绷了十几年的弦倏然松弛,弹出荒腔走板的调子,不堪入耳。在坠入无边茫然前,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更改高考志愿。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未来,但他清楚自己绝对不要跟以前一样的人生。
股市下跌,所有人忙得焦头烂额,等从这场葬礼中反应过来时,张星序哪也没去,既没听从付岚雪的安排出国,也没有读金融商科,上了一所看似随便的本地农科大学。
荒唐至极。
张易源不懂为什么向来听话的儿子会突然叛逆,父子俩在书房大吵一架。
张易源常年身居高位,言语中处处透露出对从他的贬低,反而是张星序冷静发问:“如果我做不到超越你的成就,是不是就不配当你的孩子?”
张易源说是。
张星序扯了抹笑,毫不犹豫签了股权转让协议。
从那时起,父母就放弃他了。
他们接受了自己的儿子是个失败者,所以将目光投放到别处,对他不闻不问,只等他结婚生子后将老爷子剩下那部分隐藏资产渡出。
一个人能对你造成的最大伤害并不是他不爱你,而是摧毁你的自信。从前他只知道是自己不够好,但经过他们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差。
张星序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两年,家里的叔叔婶婶开始为他的婚事操心。圈内想跟张家攀关系的人数不胜数,相亲一场接一场,从学校安排到家里,哪怕他去下田上课,都有人打着小洋伞等在一边。
他嫌烦申请了校内交换生项目,大三就去了荷兰。
但没想到会撞上疫情,就这么在异国他乡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三年。
后来跟闻冬说起,他说每天都想在后院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说的是真话。
他是真的想过活埋自己。
坑都挖好了,又被前来借口罩的邻居打断。
他选择结束并非觉得痛苦难以承受。
而是看透这一切,认为没有存在的必要。
腕的上疤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两只手都有,新伤叠旧伤,清醒的时候把所有刀具反锁进柜子,后面躯体化严重,神经衰弱到任何一点细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时而耳鸣时而痉挛颤抖,严重失眠睁眼到天亮。
在这期间只有张越铭去看过他。
开始服药后他正常了几天,记忆却开始模糊衰退,课程做不好,计划被打乱,从小到大从没在成绩上操心过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虑,于是开始逼自己戒断。
他在生死之间反复挣扎,最后苟延残喘拖着一条命挨了过来。
拿到学位毕业后又被疫情困在荷兰半年,等回国见到父母,他坦然陈述了这几年患病的事实。
他知道张越铭一直在帮他瞒,可那一刻他就是想知道当他们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废物会有什么样的神情,他用伤害自己来报复他们,那丝爽意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