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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搬走之后,他都不习惯了,早上起来总担心你会迟到,还去敲你房间的门喊你起床。”
“你哥今天给我打电话了,第一句话就是,好久没见阿筠了,有点想她了。”
“你最近工作忙不忙,抽空去看看你哥,那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多无聊。”
“你去看你哥了没?他说最近又学会了新的甜品,说下次你过去,他做给你吃。”
姜筠每次都敷衍地应了几句,并以最快的速度把话题扯开。
但“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她偶尔会看到温礼昂的动态。
他做的早餐、他做的甜品、楼下的流浪猫、他去别的城市出差带回来的手信……
她没有自作多情觉得这是发给她看的,但又很难不往那个方向去想。
因为平时,他没有那么频繁地在群里说话。
他想做什么呢?
她不明白。
周三下班,她刚做好炸酱面端到客厅的茶几,筷子横在碗上,打开平板电脑,准备一边吃饭一边看综艺。
忽然有人敲门,以为是陈琎从国外回来了,她放下筷子,光着脚跑过去开门。
想到他肯定给自己带了手信,姜筠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些。
昨天在电话里,陈琎问她想要什么,她一口气不带喘地说了两分钟,全是奢侈品的牌子,可说完后发现电话那头的陈琎没有揶揄她,而是认真地记了下来,她有点慌了,连忙改口。
“开玩笑的,你给我带点好吃的就行。”
综艺节目里还在播放着夸张的罐头笑声,门打开,她看到温礼昂的脸,愣了愣,眼底的笑意消失得很快。
几乎是转瞬间,她神色转为严肃,显得电视里的笑声更为刺耳。
时隔半个月不见,温礼昂好像比上次要消瘦了些,五官轮廓也变得更加清晰,深邃的眉眼写满了忧郁,虽然黑色衬衫下喷张的肌肉快要把纽扣绽开,但诡异的是,整个人又呈现出某种病态。
温礼昂站在门口,看到姜筠眼里的期待在看到自己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紧接着,她开口:“你怎么来了?”
听上去,这不是一句欢迎人的话。
她不欢迎他,也不期待见到他。
温礼昂扶了下镜框,这是他掩饰情绪时常有的动作,他维持着嘴角的笑容,尽量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家里寄了一些东西过来,顺便来看看你。”
“哦。”
姜筠应了声,这才看到他左手拎着的桂花饼,确实这几天邹淑玢提起过要给她寄些吃的,她不疑有他。
“进来吧。”
男士拖鞋摆在鞋架上最显眼的位置,温礼昂眸色沉了沉,可又在看到鞋面上的灰尘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个人没有经常过来。
“不用换鞋了,直接进来吧,”姜筠见他在那迟疑,便说了句,“他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穿他的鞋。”
她语气里有对那个人的熟稔和亲近,温礼昂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心像淹没到海底,变得潮湿不堪。
他就这样穿鞋走了进门。
不大的出租屋,姜筠布置得很温馨,落地灯发出暖色调的灯光,进门右手边有一个小型的书架,摆放着她爱看的漫画和小说,还有几本杂志,茶几上放着一碗刚煮好的炸酱面,肉酱铺在最上面,看上去很有食欲,墙角处放着一副网球拍,看来她偶尔还会去运动。
很充实的生活。
只是,这里连一样和他有关的物品都没有,他的痕迹被抹去得很彻底。
在来之前,温礼昂想了很多。
就在刚才,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都没勇气敲门。
他的心情很复杂,他既担心她过得不好,适应不了一个人的生活,担心她受委屈,担心她一个人住会害怕,但与此同时,又担心得她过得太好,因为那说明,他对她没有那么重要,离开了他,她还是可以很好地生活。
他害怕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温礼昂进了门,姜筠没有招呼他坐下,自己一个人坐回了沙发,继续吃炸酱面。
不好笑的综艺节目让此刻的气氛变得尴尬,姜筠把音量调低了一些。
温礼昂似乎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问她:“怎么这么晚才吃饭?”
“刚才还不饿。”姜筠随口应了声。
“那也要按时吃饭,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家里人”这三个字让姜筠愣了愣,明明是他在担心,却偏要冠以“家里人”的名号。
只是她不想再计较了,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问她“这个‘家里人’也包括你吗?”
可现在,她只是应了声:“哦,好的。”
她说完后,原以为温礼昂会说些什么,可他沉默了好一阵,以至于她都觉得奇怪,抬头看他。
目光相接的那一刻,温礼昂终于开了口。
“阿筠,你最近过得好么?”
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的问题,他还是问了一遍。
姜筠筷子顿了顿,夹起的面条又滑了下去。
她说:“挺好的。”
她环顾四周,看着她布置好的这个家,说起来时语气里还有些骄傲。
“原来很多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难,上周我自己看着教程装书架,虽然扭螺丝的时候弄了好一会,但装好的时候很有成就感;我平时那么懒,但自己住之后,我每天都会打扫卫生,看着地面上干干净净的,我心情也会变得愉悦;还有,刚搬进来的时候,我都是吃速食产品,速冻饺子,速冻包子,但这周我开始自己学做饭了,我发现自己做饭的话可以全部都做我喜欢的菜,不用迁就别人的胃口,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怎么会是麻烦呢?”温礼昂声音突然变得哽咽,“阿筠,你误会了,给你做饭的时候,单是想到你吃的表情,我都觉得很幸福。”
姜筠苦笑,扯了扯嘴角:“是吗,不过也不重要了。”
“为什么不重要?”
“哥。”
很突兀地,姜筠突然喊了他一声“哥”。
温礼昂心里发出一声重响。
“这段时间,我在慢慢适应,把你只当成哥哥看待,”姜筠的表情很认真,话语也像是经过斟酌后才说出口的,“你以前不是这么希望的吗,你说,就算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你永远只会把我当成妹妹,以前我觉得好难,因为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只把你当成亲人,但好像我现在可以做到了,可以做到只把你当成亲人,搬出来的这半个月,我一开始还在算每天想起你多少次,后来慢慢地,我没有算了,因为我发现我已经不会主动想起你了。”
“阿筠——”
温礼昂喉咙开始泛酸,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松开,又再度攥紧,他脸上已无血色,苍白得像易碎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