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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增寿神色复杂。
有一说一,这年头,大家闺秀到了徐妙锦这个年龄还没有定亲,那妥妥就是大姑娘了。
作为徐妙锦的三哥,徐增寿不可能不为了徐妙锦的终身大事操心。
但是,同样的理由。
身为一个哥哥,当发现妹妹对一个同龄的男子产生兴趣的时候,心态又会十分的暴躁!
在封建社会,哥哥相当于半个爹。
尤其是老徐家这种老爹死的早的人家,哥哥们更是应该照料妹妹。
徐妙锦是整个徐家的掌上明珠!
尽管她如今好奇的,是朱寿,也就是徐增寿口口声声说的自家兄弟。
但一想到这个可能,徐增寿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小妹,那小子其实也没啥了不起的。”徐增寿支支吾吾说道。
徐妙锦笑了笑,问道:“三哥,你不是说那是你的生死兄弟吗?而且,他又会做生意,又会写诗,我觉得挺厉害的啊。”
徐增寿急了,连忙道:“那小子虽然会赚钱,但是败家的本事是一流的啊。不然,你当哥哥为啥要舍下这张脸皮,去卖诗?还不是为了给他弄点现银?”
这话还真不是徐增寿胡说。
上次去过教坊司之后,朱寿便拉着他,在香粉楼当场写了一叠诗词。
朱寿的原话是,知道你们这些权贵人家讲究。
但徐大哥你家里也有人管着,手头紧张,难免有银钱不称手的时候。
兄弟我直接给你银子,又不太合适,毕竟你是官身,容易受人把柄。
那就给你这些诗词吧。
没钱的时候,随便拿出一篇出去卖,记住了,起步三万两银子,少一个铜板都不卖他!
说这话的时候,朱寿嘻嘻哈哈的,似乎只是将其当做是一个游戏。
但徐增寿当时还是挺感动的。
毕竟,他也知道朱寿的诗词,真的不便宜。
他是不懂,但是紫鹃姑娘是个懂行的啊!
后来紫鹃对他说过,那些诗词,如果真的要卖,三万两银子确实不贵。
但是,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最好不要做这种事情。
现在是大明朝,经过宋代一群理学家的摧残之后,诸夏之地的士子群体,简直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徐增寿卖诗给官场中人还好,毕竟那些人虽然出自士子群体,但终究已经将脸皮磨练得厚比城墙。
他们眼中知利益懂取舍,比那帮子读书读啥的士子要好上不少。
万一找到那种认死理的士子,那事情就麻烦了。
徐增寿自己倒是没什么影响,毕竟他只是一介武夫,卖诗这种事情,还挺符合他的人设的。
可是,朱寿就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毕竟朱寿只是一个商人,社会地位处于最下层。
士农工商!
士子想要找一个商人的麻烦,那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朱寿再厉害,也堵不住那些人的悠悠众口。
正因为如此,尽管知道手中的那些诗词抵大明一小半的岁入,可是徐增寿一直没有真的付诸行动。
如果不是最近朱寿败家子的名声越传越离谱,以至于让徐增寿都觉得,朱寿手里的那点钱真的可能顶不住了。
否则,他也不会动这个心思。
虽然徐增寿嘴上说自己现在机灵得很,但是他真的就是一个粗人。
朱寿的谋划,就连徐妙锦都是看的一知半解,何况是他?
此刻,他是真的为朱寿着急。
当然,不能因为是结拜兄弟,就搭上自己的妹子啊!
倒真不是因为朱寿有什么不好。
相反,在徐增寿眼中,尽管朱寿是一介商贾,出身不高,哪怕现在算是有了个职衔,但撑死了也就是一个芝麻绿豆大点的里长。
但是,徐增寿是真的将朱寿当自己的兄弟。
他不喜欢徐妙锦和朱寿凑一块儿,真的就是出自一个哥哥的本能罢了。
徐妙锦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三哥,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单纯对那位朱公子好奇罢了……”
“这更不可以了!”
徐增寿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嗓门都拔高了半截。
随后,他苦口婆心道:“小妹啊,我那兄弟人虽然不错,但真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败家子。他赚钱的本事当然是一等一的,但是他败家的本事,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说来说去,此人实在是太能折腾。”
“满应天府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一个败家子,又有什么值得你好奇的呢?”
“再说了!身为一名女子,自然要有矜持,不得随便对别的男子产生好奇之心。想当初,三哥我初见紫鹃姑娘的时候,便是因为一些误会,让紫鹃对我产生了好奇……”
眼见着徐增寿越说越离谱,徐妙锦忍不住又羞又恼。
“三哥,怎的好好的事情,却让你说得如此龌龊!罢了,我不想理你了。”
徐妙锦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看着小妹的背影,徐增寿长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幸好小爷我有急智。若是真的让小妹去找我那兄弟,岂不是完了?兄弟变妹夫,横竖都是我亏大了!就算是亲兄弟,这账也要算得分明!”
徐增寿有些得意地自言自语,随后便将此事抛到一边。
这些诗词还没有归拢好,他得抓紧。
要不然,自己那兄弟真的花到身无分文,岂不是显得自己这个做大哥的没用?
另一边。
徐妙锦回到闺房之后,却左右无法静下心来。
她坐在案几旁边,看着手中的那首词,心弦不由自主被撩动。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哪个少女不怀春?
这句词,几乎是将一个相思的女子形象,刻画到了骨子里。
若不是从徐增寿口中得知,其真正作者。
徐妙锦几乎要以为,这是哪一个饱受相思之苦的女子作出的。
可是,那个朱寿,为何能够这样的能力?
难道在他眼里,诗词真的就是全凭技巧,无须感情吗?
越想,徐妙锦越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
她遍读史书,真的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物。
她想要亲眼见一见这位三哥念叨了许久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