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水火变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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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上人看到，自己释放的通灵水蛟轻易崩解，不由面上一抽，随即自怀中甩出一块阵盘，双手掐印起阵。

阵盘乃是阵道修士用以斗法的重要器物，类似于符修的符箓。

阵盘相当于一个既定集成的阵法，启用的瞬间便能使阵基一气呵成，能节省下大量布阵的时间。

虽然阵盘天生有缺，一般无法布下特别繁复的大阵。

但胜在起阵迅速，能大大弥补阵道修士，难以应对突发交战的缺陷。

玉衡上人使出阵盘，实际上已是承认，自己单凭筑基初期修为，无法抗衡吴归玄了。

“小都天地煞阵法，起！”

阵盘落下，乾、坤、坎、离、巽、震、兑、艮八方卦位，霎时升起一股股浑浊地煞之气。

地煞之气连续蒸腾虬结，最终化作了一尊狰狞庞大的异兽。

此异兽头生独角，面有六瞳，躯干演化四足三尾，甫一凝结成形，六个巨大瞳孔便上下乱转，目光中透露着凶恶残暴。

此阵乃脱胎于上古“都天神煞大阵”，经玉衡上人简化后，舍弃了天玄之机，另辟蹊径转用地煞之气，威能仍是极为强悍。

只是以筑基初期修为布阵，灵力有限，使得这地煞之气凝结出来的异兽，瞧上去模糊不定，似是支撑不了太久。

地煞异兽怪叫一声，六只瞳孔内，倏忽射出浑浊玄光，撞击在了剑气巨浪之上。

浓稠的黑雾，自碰撞处翻涌而出，剑气巨浪直接被瞳光洞穿，剑阵勾连应时而断。

吴归玄眉头一皱，选择避其锋芒，昭幽与龙渊倒飞回返，重新化作黑白二气，于身侧盘旋，蓄势待发。

地煞异兽一击得手，得势不饶人，只见它巨身一摆，体后三根长尾贴地抡了过来。

其尾巴极其粗大，如同三根搅海铜柱，声势赫赫，沿途劈碎了十余棵大树。

瞧得一旁的冯灵素黛眉微皱。

吴归玄正待动用其他手段，忽而心中一动，想要尝试先前，未曾实践过的一个奇思。

剑阵分阴阳，一阴一阳，一水一火。

水火既济，万化相生。

吴归玄以万化灵水之能，能模拟出纯粹的火行灵力，再运转水行灵力，分别注入昭幽龙渊之中。

一炽一寒，不但没有相互排斥，反而产生了奇妙的融汇，交相辉映。

“阴阳变阵，水火法剑，去！”

水火无情，天生相斥，如今融汇之后，不但凝合如一，更是蕴含了沛然无铸的能量。

双色流光掠过长空，裹挟了如同要将空间斩碎的凛然，正中了地煞异兽！

紧接着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在爆炸中心，层层叠叠的高温蒸汽，不断翻涌喷薄。

山谷内一里方圆，如同天罚犁过一般，树木花草皆化作齑粉。

冯灵素离爆炸中心，有不小的距离，面对气浪依旧祭出灵器，方才拦下，不觉面露惊容。

连吴归玄都未曾料到，他灵光乍现下的一式变化，会有这般大的威能，一时有些发愣。

“咳咳咳。”

烟雾渐渐散去，地煞异兽早已在刚刚石破天惊的一击下土崩瓦解，玉衡上人的身形露了出来。

只见他身上，阴阳道袍散发出蒙蒙虹光，将烟雾挡在身外一尺之地。

右手一截袖袍已经粉碎，脸上还残余着些许黑灰，看着竟有些狼狈。

先前爆炸的一瞬，玉衡上人意识到不对，接连施展遁法与护体虹光，才避免受伤。

但为了做到这些，他动用的灵力，早已超出了筑基初期的范畴。

用复杂的眼神瞥向还在发愣的吴归玄，玉衡上人知晓自己败了，而且败的十分狼狈。

一句唯有自己能听见的呢喃响起：

“我们澜渊宗，莫非又出了一位真君种子？”

吴归玄这时才缓过神来，自己这是…赢了？

他压下心中振奋，赶紧上前告罪。

“师叔得罪了，是弟子一时兴奋未能控制，加上师叔刻意相让，才让弟子占到些许便宜。”

玉衡上人轻轻吐了一口气，也不知是欣慰还是失落。

他摆摆手说道：“行了，输了就是输了，师叔我又不是输不起。

方才师叔质疑你对阵法之道无所钻研，只是寻个由头接近我这徒儿，却是我胡乱揣度，这里向你赔不是了。”

说着，他竟微微下拜，朝吴归玄施礼。

吴归玄大吃一惊，赶紧将玉衡上人扶起，然后深深一拜。

“师叔这不是折煞弟子了么？哪有您向我告罪的道理。若是让我家师尊知晓，非得打断了师侄的腿！”

玉衡上人摆手道：“若因辈分大，就可以遮掩自己的过错，那我玉衡岂不成了以大欺小、倚强凌弱的小人了么。

我是出于本意，你莫要多想。”

“还有，此时便不用告与玉虚师兄了。”

旁边灵素也朝吴归玄一点头，淡淡开口道：“师父他虽时有荒唐言行，但本心坦荡，师弟不必介怀。”

她这句“荒唐言行”，显然是喻指刚刚玉衡上人，一系列刁难吴归玄的举动。

听得玉衡上人老脸一红，但也没有反驳。

吴归玄此刻，心中亦不由有些敬佩，能做到在后辈弟子面前如此坦荡的师长，终究还是少数。

此时，玉衡上人又忍不住好奇问道：“对了师侄，方才你使出的水火法剑，是如何使得水火两种灵气平衡的？

我观你灵力波动，所修功法应是《碧落天河宝录》。按理来说，你体内水行灵力应当占据主体，但偏偏水火灵力势均力敌，怪哉！怪哉！”

吴归玄早就备好了说辞，当即回道：

“弟子机缘巧合，得过一件火行灵物，因而可以施展出火行灵力，所以才想着融入到阴阳子母剑阵之中，不成想竟真有奇效。”

“难怪。”玉衡上人颔首。

继而他又说道：“看到你如此天资，我要还是刻意阻拦反而不对了。

日后你有什么阵道上的心得疑难，大可以来问灵素，或是直接找我。”

吴归玄颔首拜谢。

既然还了书，又解开了误会，人家师徒二人跟前，自己不便多待，吴归玄很快告辞。

走出山谷，还未来得及御剑离开万秀峰，却听见玉衡上人在后呼唤。

“师侄且慢，等等师叔！”

嗯？

吴归玄回头，见果真是玉衡上人追来，当下语气警惕道：“师叔所为何来，莫不是气不过，想再教训小侄一顿？”

玉衡一愣，没好气道：“在你小子眼中，师叔我就是这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