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紫一块,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也被汗水与血水浸湿。
别说还手,就是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贺敬珩这才收手。
浑然不闻包厢外的?嘈杂喧嚣,锃亮的?牛津鞋踩踏着地上的?碎玻璃渣,他快步走到神色慌乱的?阮绪宁的?面前。
刚想去摸那张挂着泪痕的?苍白小脸,却瞥见自己还在往外渗血的?指关节——刚才揍得太凶,又没有绑手,那里已然皮开肉绽。
贺敬珩强压着眸中森冷,解开领带,仔细擦干净手背上的?污秽,这才将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护在身下:“别怕。”
阮绪宁轻不可闻“嗯”了声,紧紧拥住他:“你没事,我就不害怕。”
她抱得那样紧,生怕一分?神,面前的?男人就会消失不见。
贺敬珩默了几秒钟,倏地笑出声:“对你老公?就这么没信心?”
阮绪宁怔怔仰起脸:“什?、什?么?”
贺敬珩勾了下唇角:“贺礼文连自己有几个情人都?藏不住,雇凶害人这种事,他怎么可能藏得住?”
阮绪宁的?脑海中隐隐有了些猜测:他让自己把兔子娃娃带走,又突然去挪车……
莫不是早就知道?
但贺敬珩俨然是没有在这里与她摊牌的?意?思。
因为妻子的?依恋,贺敬珩眼角眉梢都?沾染上了笑意?,与方?才那副冷酷模样完全不同?:“忘了告诉你,我和周岑不一样——我喜欢乖的?。”
阮绪宁不明白他这时候为什?么要提起这茬。
贺敬珩微微眯起眸子,话锋又转:“不过,你野起来……”
故弄玄虚的?拖长尾音,也让她揪紧了心。
但也只能被引诱着、被蛊惑着,一直陷下去。
陷进名为“他”的?谜团。
凝视着那双迷茫却期待的?的?眼睛,贺敬珩扬起唇角,一字一顿道:“更?让我着迷。”
第56章
贺礼文理亏在先,即便挨了一顿揍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既不敢把事情闹大,也不敢报警处理。
险些成为?受害者的贺敬珩并不打算为当爹的善后,他给郑海打了一通电话,让对方?过来领人,随后便在阮绪宁的催促下去了趟茂华公馆附近的医院。
两人是打车去的。
直到坐在急诊大厅的联排座椅上等叫号,阮绪宁还在纳闷:为什么不开自己的车过来?
贺敬珩双手交叠陷入沉思,半晌才?唏嘘,那辆大G此刻或许已经报废了:“既然贺礼文想玩儿阴的,那不如就遂了他的愿,能留下些人证和物证也好——至少得让爷爷清楚,他儿子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要贺家继承人从此消失,这可比毁其名声恶劣太多了。
贺名奎绝不会坐视不管。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阮绪宁在不经意的嗅觉刺激下,思路愈发清晰:“所以,你私下联系过那个……那个姓丁的?”
她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对方?:歹徒?还是杀手??
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已经严重?偏离了自己所熟知的那个世界。
贺敬珩并不否认:“幸好那是个‘只认钱’的家伙,一切都好商量,我?去挪车,也是想给他制造机会。”
阮绪宁试图用自己的方?式进行阅读理解:差不多就是个“意外接到钱更多事更少危险系数更低的活,所以私自飞单换掉了甲方?”的故事。
似乎是可以理解了。
看了眼重?新被塞进包包里?的兔子娃娃,她心有余悸长?舒一口气?:“幸好,没把它?落在车里?……”
那些长?绒里?藏了细碎的玻璃渣,阮绪宁不敢用力揉捏,就用指尖轻戳了几下,没想到意外激活了藏在棉花里?的“心跳控件”。
砰砰。砰砰。
那一声声强有力的心跳,像是在还原今晚的惊心动魄,又像是她与?贺敬珩之间相通的心意。
思及此,阮绪宁兀自发笑。
那笑声并不大,只是在狭长?森冷的医院走廊里?显得十分?突兀,在接收到其他病患责备的眼神前?,她迅速调整表情,将?娃娃藏得更深。
贺敬珩指关节的伤不算严重?,也不需要使用支具固定,简单的清创和包扎后,小夫妻就在医院附近的24h便利店解决掉了晚餐。
芝士猪排便当和肉沫茄子便当并排放在一起,两杯现磨咖啡,一块布丁,还有一份咖喱鱼蛋。
知道丈夫讨厌叉鱼丸的竹签,阮绪宁特意找店员要了两把塑料小勺,暖心的食物和餐具一起浸没在浓稠的汤汁里?,有种难得的随意;尽管贺敬珩表现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她很清楚,此刻的贺家继承人一定很难熬——他急于确认贺名奎对贺礼文的态度。
事已至此,如果贺老爷子还要继续袒护唯一的儿子,那么,这根心头刺,就当真再难拔除了。
右手?缠着纱布不太方?便,贺敬珩只能用左手?握餐具。
见他吃得很慢,目光时不时还要在手?机上停留,贴心的贺太太立刻用小勺舀起一颗鱼丸:“啊,张嘴。”
只是,那小勺子软塌塌的,鱼丸还没送到贺敬珩嘴边、便掉到了地上,还挑衅般弹跳数下,滚落在阮绪宁脚边。
她有些心疼地“哎”了声,蹲下身?,将?不小心浪费的鱼丸用巾纸包好扔进了垃圾桶里?,接着回到贺敬珩身?边,犹豫两秒钟,一语双关安慰道:“你不要太紧张,没事的。”
贺敬珩看看她,随口“嗯”了声,他知道小姑娘想说什么,于是扬了下唇角,把话挑明:“没有很紧张,之前?有很多次——都比这时候紧张多了。”
“比如?”
“比如,等亲子鉴定报告书的那几天。”
“还有呢?”
“比如,第一次去老宅见贺名奎的时候。”
“还有吗?”
“还有。”贺敬珩很明显地迟疑了几秒钟,“还有,订婚前?在饭店里?见到你的那一次。”
阮绪宁愣了愣。
便利店白墙上映着一大一小的模糊轮廓,思绪再次飘远。
得到贺老爷子对婚事的口头允诺后,两家人抽时间聚在一起吃了顿饭,顺便商议婚礼细节。
那是两人时隔多年后再一次见面,彼此都挺拘束,却不得不在家长?们的起哄声中紧挨着坐在一起;她一直埋头吃饭,甚至不敢起身?夹菜,最?后,还婉拒了贺敬珩送自己回家的提议。
停下咀嚼猪排的动作,阮绪宁老实承认:“其实,我?那个时候也很紧张。”
贺敬珩侧目:“你紧张什么?”
阮绪宁后怕地小声嘀咕:“怕你觉得我?和在国耀念书那会儿没什么变化——幼稚又可笑,然后你大少爷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