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乘坐绿皮火车来这?种?小城镇旅游,于是,到嘴边的疑惑又被她咽了下去。
阮绪宁记得贺敬珩说过,宜镇湿热、多雨,天空一年四季都是灰蒙蒙的。
像是随时会落泪。
离开处处充满衰败气息的火车站,贺敬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小卖部?买伞。
为了减少负重,他只挑了一把很大的直柄黑伞,阮绪宁对此没有异议:一把伞足够了。
反正,下雨天他们会贴的很近、很近。
忽地想到什么,她仰面?询问?:“要先找个地方落脚吗?”
后天才是赵眉的忌日。
他们还?有两天时间四处转转。
贺敬珩将黑伞收好,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不着急,先等车吧。”
“车?”
“让郑海托运了辆车过来,快到了。”
阮绪宁见怪不怪。
她认识的那些爱玩车的富家子?弟,从不开跑车上高速,几乎都是人到哪儿?,跑车就托运到哪儿?。
再说。
这?地方,有辆车确实方便许多。
阮绪宁忍着空气里的潮湿霉味,又等了十几分钟。
托运公司按时到达指定地点,但送来的却不是跑车,甚至不是四个轮子?的车,而是一辆拉风惹眼的哈雷摩托。
它?蛰伏在?路边,像是由机械组装而成的一头巨兽。
贺敬珩长腿一迈,跨坐上黑色皮革坐垫,双手握了握车把,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声。
不得不承认,金属质感的机车与这?家伙……
适配度很高。
要有新素材了——阮绪宁如?是想。
试完了车,贺敬珩扭头,冲愣怔着的小姑娘一偏头:“带你兜兜风?”
阮绪宁没动。
准确来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动。
看出?了她的犹疑,贺敬珩笑了笑,将一只女士头盔抛进她怀里。
第59章
这个时间点,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机车轰鸣声吸引了路边几个玩耍的男孩,惊羡的视线追随车身?,他们接二连三吹起口哨、用夸张的语气喊着“好酷”。
风声在耳边呼啸。
飞舞的发丝时不时遮挡住眉眼。
哈雷摩托后座上,阮绪宁努力放空自己、紧紧环着贺敬珩的腰,薄外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只觉得狂跳的心脏像是一面战鼓、被无形的鼓槌猛烈敲击着,就连血液,也跟着一起沸腾起来……
好在,男人厚实?宽阔的后背带来了满满的安全感。
阮绪宁再?一次贴向他。
间或,余光扫过路边一所铁门紧锁的废弃学校,她忽而唤道:“贺敬珩!”
紧握车把的贺敬珩只回了句:“怎么了?”
阮绪宁抬高分贝:“突然有点遗憾!”
“遗憾什么?”
“在国?耀念书那会儿?,我都没?有坐过你的单车后座!”
“我那辆山地车没?有后座——”
阮绪宁:“……”
现实?就是,一点都不浪漫。
再?现实?一点。
那个时候,就算贺敬珩推着有后座的单车走到她面前、邀请她“去兜兜风”,她肯定也会落荒而逃,并且深信不疑,这家伙是谋划着把她载到城郊去丢掉——这样一来,以后就没?有人打扰他和周岑午休时间去打篮球了。
被自己蝴蝶结一样的脑回路给逗笑了,阮绪宁翘起唇角,将手臂收得更紧:“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依譁
“说什么——”
“我单方面原谅你啦——”
“听不见——”
“听不见就算了——”
声音一出口,便被风声瞬间吞没?,绞成零碎的字眼,贺敬珩没?再?追问,而是加大油门。
在雨后的路面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印记。
*
他们?目的地是一栋略微有些年?头?的小别墅。
在宜镇这样人均收入水平不高的小城镇,像这样的高档楼盘并不多见,整个小区面积也不大,总共只有十?二户人家,一半以上都空关着。
贺敬珩解释说,很多宜镇年?轻人都像杨远鸣一样去了大城市闯荡,愿意留下来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几乎不会考虑买这里的房子。
阮绪宁想?到什么:“说起来,杨远鸣特意嘱咐我,说如果顺路去南坛巷,记得帮他取点东西……”
恰逢毕业季,又被迫经历了一连串舆论风波,陆然知道她压力很大,特意给她多批了几天假。
听说阮绪宁是要?跟贺敬珩一起回宜镇,杨远鸣特意把自家炒货铺子的地址告诉了她,说是托父母准备了一些炒货零嘴,如果方便,就请他们?帮忙带回洛州,给工作室的同?事们?分一分——另外还有一本《沙漏流星》的签名版单行本漫画,是专程要?送给她的。
至于原因,杨远鸣没?说明说,只再?三?强调,让她务必收下。
阮绪宁根本没?办法拒绝这份大礼,一心惦记着早点“顺路”一趟。
贺敬珩抬头?看?了一眼拢着乌云的天空:“快要?下雨了,明天再?去吧。”
阮绪宁点头?应允:“那我们?今晚就住这里?”
在车库停好摩托,贺敬珩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宜镇没?有特别像样的宾馆,怕你住不惯,还是住家里比较舒心,前几天我让郑海找人来打扫过,生活用品也都还算齐全。”
家里。
两个字自然而然地从男人嘴里说出来,好似只要?有他和她的地方,就能称之为“家”。
阮绪宁抿了抿唇,心底漾出丝丝缕缕的甜意。
两人边说话边往里间走。
这栋小别墅的装修风格确实?很有年?代感,古朴的原木色为主,带着雕花的木质大门和楼梯虽然都已失去往昔的光泽,却留下了岁月的沉淀。
见妻子四下张望,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贺敬珩解释道:“刚回洛州的时候,老爷子像是急于补偿我一样,隔三?差五就给我塞钱,我当时没?见过那么多钱,也不知道该怎么花,就让程叔帮忙在宜镇给我妈置办了一块墓地,还有这套房子,每年?回来住一两次。”
阮绪宁不解:“为什么不把妈妈的墓迁到洛州去呢?”
沿着楼梯走上二层,贺敬珩推开卧室大门:“老爷子提过这事儿?,但贺礼文死?活都不同?意,他的原话是——自己连那女人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而且他们?又没?结婚,没?名没?分的,不好以贺家的名义操办。”
“贺礼文不愿意,我也不愿意,爷爷就没?再?提过。”
“洛州那伤心地,我妈未必想?回去。”
声音越来越沉。
阮绪宁知道,他是又想?起了以前那些不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