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贺家继承人的额头、双颊、鼻子?甚至还有耳朵都贴满了长条纸片。
迎上周围一圈促狭的目光,他幽幽叹气:“……也没说是罚这个啊。”
更让贺敬珩不?爽的是,自己每每受罚,在场的就数阮绪宁最兴奋,还要给刘绍宴他们出谋划策……
输牌的人明明是她!
再一次接受惩罚时,贺敬珩皱着?眉按住那只?蠢蠢欲动的小手:“贺太太,你到底是哪边的?”
阮绪宁不?回答,只?是笑。
甜甜地?笑。
趁贺敬珩不?备,抬手“啪”地?一声,将?一张长纸条拍在了他的左脸上,有种大仇得报的舒爽感。
贺敬珩:“……”
碰了碰微微发?烫的左脸,他正琢磨着?回家后要如何?“欺负”回来,坐在对面?的艾荣忽而指着?电视轻呼一声:“你们快看!周岑出场了!他今晚这造型挺帅,还是独唱……他小子?可以?啊,没给咱们哥几个丢脸!”
阮绪宁循声望过去。
舞台上的干冰散尽,周岑一袭白衣、落落拓拓出现在升降台上,幽蓝色的灯光星星点点落在他周围,如同碎了一地?的星光。
许是为了应景,他翻唱了一首抒情歌曲。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见刘绍宴用手机拍照的声音。
周岑的歌声清澈有力,牵引着?每一位现场观众的心,一曲结束,掌声雷动,屏幕外?的一行人也跟着?欢呼起来。
刘绍宴将?抓拍的几张截图丢进群聊“接着?奏乐接着?(5)”,冷不?防还@了全?体?成员:请欣赏岑哥的盛世?美颜!
刘绍宴:电你[图片]
刘绍宴:正面?电你[图片]
刘绍宴:侧面?继续电你[图片]
刘绍宴:十万伏特[图片]
刘绍宴:百万伏特[图片]
艾荣和程知凡很捧场地?发?了几个表情包。
等了十来分钟,主人公才?冒了个泡:抱歉,助理刚把手机拿给我……
见群里还有几张他们围坐在一起吃炸鸡、玩桌游的照片,周岑又接着?问:今晚你们几个一起跨年?
艾荣:是啊,就缺你一个,炸鸡都不?香了。
周岑:下次一定。
程知凡:别立这种flag[叹气]
贺敬珩:心意到了就行,人就别回来了。
周岑几乎是秒回:就这么怕我回洛州[微笑]
火药味儿说来就来。
程知凡给艾荣和刘绍宴各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保持中?立,默默观战。
贺敬珩趁机抹掉了脸上那些碍事的纸条,眼皮一垂,云淡风轻敲下解释:这种节日能接到电视台的活,说明还是正当红,我这是祝你星途璀璨,如日中?天。
周岑迟疑了几秒钟才?回复:借你吉言。
周岑:不?过,难得听你吐出这么好?听的话……
周岑:该不?会是宁宁在旁边教你这样说的吧?
贺敬珩的目光在这几行字上来回移动,末了,冷哼一声。
阮绪宁倚在他身边看完了几个人的聊天记录,抿笑凑向手机,按下语音键:“如果有机会,请我们一起去现场看你演出啊!这样,你不?用回洛州,大家也能一起跨年!”
倒是个好?主意。
周岑也回了一段语音:“好?,一言为定。”
那声音温柔内敛,一如既往。
仿佛从未改变。
*
零点钟声响起前,窗外?已经响起了烟花声。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隆江中?心广场已经变成了乌压压的海洋,所有人都兴奋地?仰起脸,享受这短暂的绚烂与美丽。
他们三三两两走到露台上,齐齐仰望夜幕中?绽放的绚丽烟花。
零点的钟声不?知不?觉敲响,程知凡忙着?和差旅途中?的女友打视屏电话,艾荣和刘绍宴则在为今晚算谁和谭晴约会而吵嚷不?休,阮绪宁与贺敬珩则依偎在露台一角说悄悄话,两人周围像是布下了结界,全?然不?闻外?界纷扰。
伴随着?“咻咻”声响,数朵造型各异的烟花在墨色天穹中?绘出缤纷画卷,光芒映照在他们眼中?,最后,幻化成彼此的身影。
阮绪宁轻声呼唤:“贺敬珩。”
双手撑住顶楼围栏的男人微微垂目,夜风撩动他额前凌乱的刘海,无端多出几分诱/惑。
阮绪宁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地?开口道:“我一点都不?后悔嫁给你。”
巨大的金红色烟花在两人头顶炸裂。
贺敬珩循声望去:“……但我后悔了。”
还没露出讶异的表情,她便又听到丈夫饱含悔意的声音:“应该早一点的。”
“哪一件事,应该早一点?”
“很多事。”
那些在国耀念书的记忆疯狂在脑海中?涌动,阮绪宁却笑起来:“现在也不?迟嘛。”
像是收到了某种鼓舞,贺敬珩握紧她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抿笑道:“是啊,现在只?好?辛苦我自己——把你抓得更紧一点了。”
夜幕之下,他们十指相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驻,光与影镌刻下永恒的誓言。
新的一年。
以?后的许多年。
无畏风雨。
永不?分离。
烟花见证,长夜见证,迟到的爱情也能固若金汤,熄灭的火苗亦会熊熊重燃。
第69章也曾有好运(1)
黑色商务车停在?国耀中学?校门口。
合着校园广播里的轻音乐,行道树叶沙沙作响,在?清晨阳光的映照下,不远处的教学?楼显得格外方正、肃穆。
贺礼文叼着烟,拍了?拍挺直脊背站在?自己面前的十三岁少年:“这?国耀的校服往身上?一穿,果然就不一样了?。”
见贺敬珩没什么反应,他?自讨没趣地笑了?一下,摆摆手?:“有什么需要的就和郑海说……去吧,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目送贺礼文上?车离开,贺敬珩眼里的戾气才退下去些许,他?抬手?搓着那家伙方才拍过的地方,面露厌恶。
刚来到洛州,人生地不熟,连“贺敬珩”这?个新身份都得慢慢适应,自然得处处收敛——但对于贺礼文,他?的忍耐力也?就只有这?么多。
身边的贺宅管家郑海将?一切看在?眼里,上?前一步打圆场:“贺总一直很忙,难免顾不上?家里的事,少爷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
贺敬珩点点头,拎起?书包走了?几步,又扭头叫住对方:“……能帮我置办点健身器械吗?”
揣着侥幸心和戒备心,他?在?贺家老宅住下,彼时的眼界与心境,只能滋生出?一种最简单也?最直接的自我保护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