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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谁惹了她似的,稚陵绣不下去,索性起身,却假装没瞧见她能挂油壶的小嘴儿,在旁逗起了鸟儿。
臧夏哪里憋得住,原先是想要娘娘主动问她,但娘娘不问,她只好自己吐出来:“娘娘,今日,听说,各位娘娘又都去昭鸾殿里了。”
稚陵拿着米粒儿喂着冉冉吃,笑?了笑?道:“我喜清静,她们来了,我反而应付得乏力。去昭鸾殿不好么,程婕妤最喜欢热闹些。”
臧夏故意气?道:“娘娘怎地不去昭鸾殿?”
稚陵动作未停:“我为何要去?”
臧夏咬着嘴唇,十?分委屈说:“娘娘这么多年,自从那回,从昭仪贬了婕妤,逢年过节不见升位的。眼看程婕妤要升了昭仪,不是压在娘娘头上了?届时,娘娘得给?程昭仪行礼请安呢!娘娘这会儿不去,将来也要去。”
她说的是气?话,却看稚陵喂了鸟吃食,又亲手端了精巧的铜盏子?给?它喂水喝,再用指尖梳着鸟羽,像分毫不在意般。
臧夏又苦着脸,近前来,小声唤她:“娘娘!难道娘娘没跟陛下撒个娇……认个错……当年都过了好些年了,娘娘的月俸该涨了!”
稚陵这才转头来瞧她,嫣然一笑?,捏了捏臧夏气?鼓鼓的脸颊,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好了,别气?了。前日侍膳的时候,陛下说了,要晋我为……。这事儿还没有传出去,你?可别往外说。”
臧夏一个激灵:“昭仪!?”
连忙捂着嘴,欢喜却已?经溢出来,眼睛弯成月牙儿,连连道:“陛下果然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呢。我就?说,娘娘伺候陛下,没有功劳还有苦劳,……”
泓绿说:“娘娘,臧夏可不是个管得住嘴的,保准会往外传。”
臧夏拍着胸脯发誓她不会往外说。
可她心里实在太激动了。
昭仪意味着,娘娘可不必被程婕妤压一头——同是昭仪,娘娘的资历摆着,程婕妤以后还是得乖乖唤一声“裴姐姐”。
想一想,臧夏就?乐得不行。
所以她遇到了昭鸾殿里那个朝霞时,挺胸抬头,格外得意。她牢记娘娘说的,不能往外说,朝霞问她是不是捡到了钱,得意成这样。朝霞还顺便?炫耀了一番,她主子?将升位的喜讯,臧夏却笑?嘻嘻的。若是之?前,她铁定要变脸了。
朝霞不由忖度,难道承明殿里有什么好事?
第34章
朝霞回头和她家程婕妤嘀咕了两句,程绣原本沉浸在升位喜悦里,听了这话,却愣了愣。旁边嬷嬷便小声说着:“怕是裴婕妤也要升位了。”
朝霞是跟着程绣进宫的陪嫁丫鬟,见惯了将?军府显赫门庭的富贵,对?于出身低微的裴婕妤,一向不怎么看得上,嘟囔着:“裴婕妤哪里能跟小姐比。只怕是陛下顾及着裴婕妤资历老,顺便给她升一升。”
嬷嬷眼角一挑:“陛下这些日子?,别处没去,只去过承明殿。顾庶人的事情,恐怕让陛下对?裴婕妤更多了几分怜惜。”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程绣头疼,心神不宁坐下咕嘟咕嘟喝茶。
朝霞说:“小姐,你莫要烦心,裴婕妤无论如何,也做不了皇后呀,撑死也就封个和?小姐一样?的昭仪。”
这才?说到了程绣心坎上。“她做不得,我就做得了?”
嬷嬷笑说:“娘娘自然能做得,娘娘身后,可还有将?军,夫人,几位公子?呢。”
“好久没见我娘了。”程绣托着腮,转了转杯盏,百无聊赖,“嬷嬷,你去拿牌子?,改日请我娘进宫一趟吧。”
宫里有规矩,宫妃若想见家人,便可拿自己宫里牌子?,到内务府去安排日子?。得宠的,一年想见个十?来次的,都不打?紧;不得宠的,也能见上一两?次。只要不是犯了什么事,这一点?上,内务府并不为难人。
程绣的父亲虽在西关镇守,母亲倒是在上京城里。她还有好几个成家立业的兄弟,嫂嫂、弟妹、自家姊妹,都可进宫见面。
程绣心里想,裴婕妤却没有家人见面,更不必提在前朝有什么助力……她自然无缘皇后的位置。
只是自己也就进宫那会儿得了陛下的眷顾,这些时候却没有见到陛下了。她得请娘亲进宫替她筹谋筹谋才?是。
不过,裴婕妤若是升位,她也该准备些礼物给她。
——
人间三五夜,可惜没有满月,乌云遮蔽,密布天穹,叫人疑心即将?下大雨。
不过上京城夜里仍然热闹,走街叫卖声不绝,坊市繁华,灯火明丽,车水马龙。
分明无月可赏,即墨浔找的这个“赏月”的理由,看起来就有些荒谬了,稚陵在马车上,想到这里,不由轻轻弯了弯唇角。
身侧男人在假寐。
稚陵听他说,白日里见了不少进京述职的地方官吏,尚没有见完。
只得明日再继续了。
她悄悄拿手指抬起窗边的纱帘往外看去,行人匆匆,灯火明朗,商店摊贩,热闹繁华的景象一股脑儿全从她掀起的小小一角挤进她视野里,看都看不过来。
上京城里,到底比宜陵要热闹多了。
宜陵城里只那么几条街最热闹,还得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人多;这儿大抵是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热闹着呢。
她悄悄看了半晌这车外世界,放下帘子?时,侧过头来,看到仍旧倚着车壁闭眼假寐的即墨浔。车厢里静谧幽冷,除了呼吸,几乎没有别的声音,幽蓝的光线充斥着四周,和?外头格格不入。
这条街和?上回走的路不同,大抵是不必绕去仙客来酒楼那儿,更简短了。到了医坊,稚陵一瞧,隐隐约约已又?能听到满院子?的嘈杂人声,不由脸色微微发愁。
正愁着,身后慢悠悠响起即墨浔含着笑的嗓音:“这回都安排好了。”
进了院子?,稚陵才?知他说的安排好了是什么意思。原来侍卫早已等?候着,同前面的人商量过,使了些银子?,人家得了银子?,甘心把位置让了出来。
只有个别几人不肯,但?那也无关紧要了,时辰尚早,不至于像上回那样?紧迫。她却惊讶,依照即墨浔清俭的个性,竟舍得花钱摆平。不过也很好想通,毕竟他的时间太宝贵。
稚陵到这儿来,心里就紧张不已,暗暗抚了抚小腹,心道,不知这回可又?要诊出什么毛病来……这一个月的苦药,她已喝得够了。
前边儿也排了一对?年轻夫妻,愁眉苦脸的。
那个苦着脸的丈夫,负着手,在原地小步小步踱来踱去,不一会儿又?掏出一面小玉像,双手合十?,十?分虔诚,低低念着:“菩萨保佑,这回可一定要中……”
稚陵还瞧见他臂上挎着一只小竹篮,篮子?里铺满了红纸包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