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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他?的头,微微弯着腰问:“你爹娘呢?”
小男孩说:“我?爹在兵部衙门里呢。我?娘上楼去了。我?看姐姐一个人,没有人陪伴,好孤单……姐姐,我?陪你逛吧,我?对这里可熟悉了。”
他?拍了拍胸脯。
逗得稚陵一笑,但他?的畅想极快被一声?“小公子”给打破。那边儿有人叫他?,只见这小男孩黑眸立即委屈巴巴的,依依不舍地跟她挥了挥手?,这才走了。
即墨浔恰好踏入琼珍阁,轻易找到了稚陵,问她可有什么喜欢的,稚陵本想说刚刚的事,只一想,说了反而惹出是非来?,便摇摇头说,都没有什么喜欢的。
哪里知道刚迈两步,稚陵便察觉随身的锦囊里有异常,她一摸,摸出了那枚黑玉坠子来?。
她瞬间?想到,恐怕是刚刚那个男孩塞给她的。
她晃了晃神?,捏紧了锦囊,掩饰着不能叫即墨浔晓得。上回的上元节夜里,他?对钟宴的态度,就已让她疑心,若他?知道了她瞒他?的事,恐怕得大发雷霆。这回,这个黑玉坠子,伙计说是钟宴定下的,虽非他?亲手?给她,但他?的外甥也和他?有些牵扯,即墨浔又向来?多疑,自会想到钟宴的身上……
那时,她可就说不清了。
她强自定了定心神?,好在有面纱缚面,不至于叫她的神?色全被即墨浔瞧见。
自然了,他?如今沉浸在喜悦里,恐怕没有平日多疑。
他?主动?要搀扶她,她伸手?去,偏偏此?时,那锦囊的系带松开,啪嗒落地,把?那枚黑玉坠子摔了出来?。
即墨浔眸色一凛。
第36章
稚陵的心几乎吊到了嗓子眼,便要弯腰去拾。即墨浔先她一步拣在手里,黑眸微眯,问她:“这个,是?哪里来的?”
嗓音情绪莫测,稚陵尚没有想好说辞,只强做出了从容冷静的样子,顿了顿,说:“是?……”她心念电转,说:“是别人送给妾身的。”
即墨浔正要追问是谁给的——这挂饰看着并非俗物?。
恰此时,一道温雅含笑的声音在楼梯转角那儿响起:“夫人,怎么了,可是?这坠子有什么问题?”
稚陵循声望去,那位正下楼梯的姑娘,眉目姣好,笑容温柔,穿着一身浅红绫的长裙,腰间束着一掌宽的杏黄色纱带,端庄大方。她手边是?几个琼珍阁的伙计。
稚陵认出她是?晋阳侯府的周怀淑周小?姐,那个上元夜里,自己同她还有个一面?之缘来着。
她笑盈盈地走近,同即墨浔说:“这坠子是?我送给夫人的。夫人与我一见如?故,刚刚浅聊了两句,颇是?投机,便送了一枚不值钱的坠子给夫人做见面?礼了。公子,可莫要怪罪夫人。”
稚陵闻言,立即晓得了周姑娘是?替她解围的,稍一抬眸,只见周姑娘向她温柔地笑了笑,那笑意里颇有安抚之意。
她宽下心,也?跟着一笑,点头?称是?:“正是?周姑娘方才送给妾身的。”
周姑娘却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她认得自己,倒是?好办了些。
即墨浔的目光淡淡扫过,说:“你是??”
稚陵说:“这位是?琼珍阁的东家,周姑娘。”
大抵是?见即墨浔还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那边伙计也?过来佐证:“爷,千真万确,别?瞧着我们?东家年轻,可厉害了!”
即墨浔微蹙的眉才舒展了,对她们?的话也?信了几分。若没有攀谈过,自不会?认识对方。
周姑娘含笑说:“夫人下回?再来,琼珍阁给夫人优惠些。”
稚陵微笑颔首,隐在面?纱下,轻轻舒了一口气。
稚陵忖度着,大抵是?刚刚钟宴他姐姐钟盈发现了她儿子偷将玉坠给了她,惹出麻烦来,她不便出面?,所以请了周姑娘帮忙解围。
也?幸好是?周姑娘,若换成了别?人,自己恐怕应对得没有这么从容,便要被即墨浔发现破绽了。
即墨浔点点头?,将坠子给了稚陵,却是?笑说:“既然是?周姑娘的好意,替内子谢过了。”
她微微攥紧这黑玉坠子,益发觉得它在手里烫手。
但即墨浔显然很?高兴的样子,嘴角上扬,还跟她说,这琼珍阁的东家有些眼力。
周姑娘的确是?如?稚陵猜想的那样,替她来解围的。
兵部侍郎陆盟的夫人、武宁侯家长女钟盈和她是?手帕交,方才慌慌忙忙叫她帮忙时,她也?没问个前因后果。
等她送人走了,钟盈却叹了口气,仍没有说出原委,还顺了她一根木尺,责打了几下她儿子陆承望的小?手心:“承望,你知不知,你那样做,会?害死?别?人的。”
周姑娘一头?雾水,直到她受到了宫里来的莫名其妙的赏赐。
赏赐有两份,一份是?陛下赏赐的青花瓷云水纹盏一对;一份是?婕妤娘娘赏赐的富贵长春锦缎四匹。
晋阳侯和夫人莫不意外怎么这会?儿收到了陛下的赏赐。他们?晋阳侯府在旁人瞧来,都是?没落的侯府了,家里在朝廷更没什么立足地,插不上话。
周怀淑却恍然知道,原来那夜里遇到的年轻夫妇,竟是?今上,和今上身边的裴婕妤。
若是?这样,钟盈说的“害死?别?人”,也?就有据可循了。今上他治下严厉,处事雷厉风行,而且性子极其冷峻多疑,疑神疑鬼。爹爹说,虽然他面?上一副仁义?道德的斯文样子,实际上,哼,还不是?个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粗人。
周姑娘以为爹爹此言有失偏颇,但一想到那夜见到的即墨浔本人,的确是?矜贵斯文的贵公子模样,但扫过她的那眼,便显得尤其冷冽寒凉了。
她后怕地打了个冷颤,紧了紧领口,受了赏赐,心里不由担心起?裴婕妤的处境来,便格外塞了一把钱给宣旨赏赐的太监,向他打听裴婕妤娘娘的近况。
这太监眉目含笑说:“婕妤娘娘好着呢。”
太监所言非虚。
从稚陵被诊出怀孕,回?宫后,即墨浔便不放心,陪同她回?了承明殿。
让婕妤娘娘同乘帝辇,这可是?后妃从没有过的待遇。
他还装模作样的,大晚上叫了太医院五六名当值的太医全都到了承明殿里来诊脉。
诊出脉象是?“如?珠走盘”的喜脉,他又故作惊喜讶异,命人昭告天?下去了。
本是?个极好睡觉的夜晚,明月朗照,但此事一出,顷刻传遍后宫,谁也?睡不着了。
次日朝会?上,每一位大臣都收到了吴有禄吴总管亲自挎着小?竹篮散的喜糖。
他们?仰头?望着高陛之上撑腮坐着的陛下,冕旒遮掩,但他似乎想到什么,想着想着,弯起?了嘴角笑起?来。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