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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药伸手打了阳春一下,叫她?收敛些,外头?有人来了。
来人仍是温柔知?礼的贵公子,白衣金冠,身形颀长?,眉眼如画,含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韩衡进来时?,稚陵和周业一并起身迎过去。
韩衡向他们客套询问了一番,又关心了一下稚陵的情形,周业一一礼貌回答。
稚陵颔首时?,忽然眼尖瞧见,这位韩公子的雪白衣袖上沾了些殷红血迹。新鲜的血,不禁心里一惊,转瞬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能。
韩衡十分?热情邀请,说天色已晚,夜中女眷出?行不方便?,若各位不嫌弃,不妨在他府中住上几日。若是还要在洛阳游玩,他也可?做向导。
他这般热心,若换成旁人,稚陵一定要疑心对方的用心;不过这是韩衡,素来都有好客之名,一向交游广阔,上至高官重臣、王公贵胄,下到平民百姓、贩夫走卒,只要合他的性子,莫不都能让他愿意放下身份与?之结交。
因此,若说他是想结交周业,或者是想结交薛相爷,都是说得通的。
稚陵不疑有他,周业也觉得没有什么,便?应下来。
韩衡命人去府上西院收拾了澄月堂和比邻的乌竹轩,分?别安置了稚陵和周业二人居住。韩府别的没有,屋子却多。
他亲自送他们去了西院,稚陵寻了个机会,明?眸含笑,低声?作不经意状提醒他道:“韩公子的衣袖,似沾了些脏污。”
韩衡这才察觉到,心里一惊,大约是刚刚搀扶即墨煌时?沾到他的血了,目光微微一凛,垂眸一看,当真有一片不起眼的血迹。太子殿下养伤的事,自然不能叫人晓得,自己更要谨慎,幸得她?提醒。这红裙姑娘没有多问,也不及他道谢,只颔首向他笑了笑,便?快步走到了丫鬟的跟前。
月光泠泠,落在她?血红罗裙上,罗裙的丝绣晃眼极了。韩衡心间微动,莫名觉得,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可?他确信他这辈子第?一次见薛姑娘。
他邀请他们来住,自有他的用意,结交周业或者认识认识薛姑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那太子表弟重伤,这些时?候大夫要频繁出?入府中,怕引人注目,薛姑娘是个现成的幌子。
虽说他这有些利用了人家?的意思,但他想着好好招待人家?,也算是补偿。
唯一要谨慎些的就是,不能叫太子表弟受伤一事,被?他们晓得了。
——薛相爷可?是太子殿下的师父,若知?道了,届时?殿下岂不是要在爹爹和师傅间两头?遭骂。
第53章
季春三月,正逢出游的好?天气,洛阳花似锦的时节,稚陵白日里都在一刻不停地出门游玩,将洛阳今古的风景游了个遍,须臾就过了将近半月。
原本?来人家府上做客,总要拜见拜见主人,不过听韩公子说了,他母亲长公主近些时候住在山中寺里礼佛,大约要住上几个月才回,稚陵只好放弃拜谒的念头。
倒是韩公子每日十分?清闲,——不过,忙起?来也?不见人影。
三月底,落月园里梨花开了第一枝。
说来这落月园,乃是长公主诞下了长子韩衡以后?,陛下特意命人在原本?韩府的花园基础上,扩展筑造的,规格无二,园中春日百花盛放,万紫千红,就连单一种梨花,也?栽上一整片梨花林。其中最老的一株,是原先就栽在这儿的,枝干遒劲,枝繁叶茂,韩衡说,花全开时,似撑起?一片雪白冠盖。
韩衡陪同她们在园子里赏花时,稚陵眼尖瞧见这颗老梨花树的光秃秃枝桠上,开了一朵洁白小花。心中一喜,只是想到这是别?人家园子,不是她家的,忍住伸手攀折。
大约是目光流连,被韩衡瞧见,这雪衣金冠的少年抬手,主动折了那?枝白梨花,温柔笑着递向?稚陵,道:“万化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
稚陵接过花枝,向?他道了谢,不免想着,韩公子心细如发,连她只是多看了一眼,便晓得她喜欢……这等体察入微的本?事,难怪他知己遍天下。
稚陵算了算时间,再?耽搁路程,怕到了咸阳,老祖宗得念叨她了,前两日就商议好?,打算明日辞别?启程,已安排好?了车马。
只是她又很?想看看,这么一颗老梨花树开花的样子。
是夜里,月光溶溶,春夜晚风微凉,稚陵悄悄地披上了银白披风出了院门,辗转跨过月亮门,进了落月园。
她轻车熟路沿水上九曲长桥过了小池,一夜春风,吹开梨花万树,溶溶的月光里,白成一片疏疏密密的梨花雪,她抬起?头,不由惊喜万分?,两三步上前去,一阵风起?,梨花枝影动摇,参差的影子落满她身上。
没想到,白日里还只是一枝花开,入夜的春风一吹,便纷纷吹开了。
哪知,忽然响起?一声低喝:“谁!?”
声音低沉虚弱,像个少年声音,稚陵吓得往后?一退,定了定神,这才看到这颗老梨花树后?阴影中有个人,倚着树干坐着,听到她动静,手已握住剑柄。
稚陵愣了一愣,心想,她应该转身就跑,——但莫名其妙的,她没有跑,反而鬼使神差地近前一些,亏得她眼力不错,才能在树影笼罩下,还望得清,这坐着的是个玄袍的少年,此时,他苍白俊美的脸上有些痛楚神情。
除了握住剑柄随时准备拔剑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却捂着胸口。
他那?张哪怕夜色里看不清也?让人觉得极好?看的脸上,漆黑的长眉紧蹙,抬起?如深渊寂静的狭长眼睛,冷冷盯了她一眼,定定重?复时,握剑柄的手又紧了紧:“你是谁?”
他忽然一顿,似乎想起?什么,缓了缓声音问:“……是薛姑娘?”
稚陵稀奇笑说:“咦,你怎么知道?”
没等她思?索,这玄衣少年稍低下了眼,甚至别?开了头,有些别?扭地说:“我听子端提起?过……。”
稚陵想,那?这位八成就是韩衡的门客了。她轻声问,“你是韩公子的门客?”
玄衣少年一顿,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默认。这时候,稚陵觉得他才放下对她的戒备。
“你受伤了?”她又小心靠近一步,见这玄衣少年终于放下紧握的剑柄,腾出手捂紧肩头,神情痛苦,似有深色液体从?他指缝间流出来,丝丝缕缕流过手背,稚陵吃了一惊,“你住哪里,有认识的人么?我去叫人来?”
他痛苦中,还不忘开口阻拦她道:“别?去。……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
稚陵道:“那?我替你包扎一下吧。”她莫名觉得这长相俊美的少年,好?像在哪里见过,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倾盖如故”?她兀自蹲到他身边,恰看见他怀中衣